會客廳裡燒著碳爐,暖著熱水,幾張沙發圍著圈擺好,楊軍和趙倫正在商量晚上吃什麽。
沒了何明,四個人的日子過的倒也舒坦,蔡涵吃慣了米驍驍做的飯,怎麽想,都佩服自己當初的決定足夠英明。
楊軍看著米驍驍摘下圍巾,閑聊道:“昨晚看美食頻道在推薦什麽雞蛋餅,哎呦,那餅嫩的喲……”
說不下去,饞了。
趙倫嘖嘖兩聲:“你要說吃雞蛋餅的話,我覺著還能配點麻辣香鍋,卷著吃也行啊。”剛一開口,口水就要流出來了。
最後一句,是蔡涵收的尾,“那還不好說,訂的菜中午送來了,全乎著呢,想吃什麽都有。”
每到冬日,食堂總會多備一些蔬菜。
米驍驍聽大家的,比了個“OK”的手勢,準備去後廚做飯。
花辭坐在沙發上聽幾人閑談,這兩個月出奇地安靜,一個來火化屍體的都沒有,蔡涵他們自然樂得清閑。
畢竟,醫院和殯儀館這種地方,越沒生意,越是好事。
花辭正預備去後廚看看米驍驍,米驍驍最近幾天總是恍神,上個星期,切菜切到手,平地走路還絆了一跤,他不太放心。
蔡涵他們圍著喝茶,嘮嗑,都不是什麽有錢人,別看蔡涵是館長,他也一樣跟大家夥喝碎茶葉。
杯口裹著白霧,打著轉往上升,蔡涵手機就響了。
花辭走到門旁,便聽他“嘖”了聲:“你看看,啥事都不能念叨,準備去接屍吧……”
厚門簾呼呼啦啦掀開放下,甩進來陣涼風,三人茶還沒喝完,就急著忙著去開車了。
花辭溜達到後廚,米驍驍正在攪雞蛋,看見那抹白影,忙開口攆他,“這裡冷,回會客廳裡烤小火爐去,飯馬上就好。”
花辭不走。
米驍驍索性蹲下身推著他走,“快走啦快走啦,你在這會分我的心。”他隨口編個說辭,不想小家夥留下來挨凍。
後廚連著食堂那扇小窗不太嚴實,偶爾遇上西北風就呼呼的灌,今天剛好就是這個風向。
花辭被推出門去,隻好回了會客廳。
他遲遲不肯回冥界,也知連著閻羅王等人,找他都快找的發瘋了,索性直接關閉五感,收緊氣息,任性的讓他們屢次撲空。
米驍驍把丸子和蔬菜取出,準備做麻辣香鍋,低頭切火腿時,一隻直尺就伸了過來,不過他看不到。
身後那鬼陰氣森森,用尺子去量火腿的半徑,然後,忍無可忍地朝他大吼:“差了0.1毫米!你怎麽切得這麽隨意!”但米驍驍還是聽不到。
米驍驍切完火腿,又順手去切丸子,全部劈兩半好入味,除了牛丸沒動。
那鬼見狀,把尺子敲得咚咚響,氣的手舞足蹈,眼珠子都紅了,“丸子要整顆整顆才好吃,亂做什麽!”
之後的每一步,那鬼都要摻和,一會兒“啊啊啊”的跺腳罵他鹽放多了,一會兒又嘲他辣椒油放太少。
看來,這鬼活著的時候應該也是個小事逼……可能還有點強迫症。
米驍驍做一頓飯,把鬼氣死好幾回。
沒一會兒,飯就做好了,接運車滴滴兩聲,也跟著進了小院子。
楊軍和趙倫忙著往下抬屍體,是名男子,被白布蓋著,送到悼念會場放好後,幾人就走出來洗手。
鬼聽到動靜,跑出去站在門邊看,盯著那屍體有些哀怨,雖然沒有眼淚,但也還是不停的抹眼角。
若是被人看到,便知道,死的那位可能就是他了。
米驍驍把飯端出來,去會客廳找花辭,那鬼就飄飄蕩蕩地跑去悼念會場,躲在門後,嗚嗚地哭著。
鬼哭狼嚎的,就是看不見眼淚。
米驍驍路過會場,看見白布下伸出一隻手臂,手臂上胡亂分布著很多傷口,他有點詫異。
一時好奇,就走進去瞧,他沒敢直接去掀白布,而是低頭看了眼腳上掛著的牌子,死者名為“應潮”,正是那日芙蓉園跟遊客吵架的攤主。
米驍驍驚詫了一瞬,沒想到第二次見面,居然是以這種方式。
他唏噓著行了一禮,關上會場大門,走了出去,那鬼還在身後看了他一眼。
米驍驍把花辭抱去食堂,坐下來跟他們一塊吃,想到應潮,還是開口問了句,“應潮……是怎麽死的?”
“氣死的。”趙倫聳聳肩,也是一臉得難以相信。
“啊??”米驍驍夾得丸子噗通掉進碗裡,一時間不知該回應些什麽好。
沒想到這世界上,真有人能被……氣死。
趙倫繼續科普,“聽說是景區擺攤的,這不冬天到了嗎,就轉到商場的美食城了,好像脾氣不好,總跟人吵架。”
“哦對了,這應潮沒什麽家人,倒是有個跟著學廚藝的老師傅,老師傅明早過來,悼念悼念就準備火化了。”
米驍驍聽了個大概,大抵就是擺攤遇見嘴皮子厲害的客戶,被對方三言兩語一噴,心臟受不了刺激,就氣死了。
屋外的雪一直沒停,反而越下越大,米驍驍心說,這下真能堆雪人了。
米驍驍發了麻辣香鍋的照片,還有自己和花辭吃飯的背影,近日來,他總是發他們的背影,一度都在美食專欄上走紅了。
[每日一發,米米和小花~]
[怪不得專欄叫米花糖,嗑了將近三個月,我甜出了糖尿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