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溪子指甲陷入肉中,隱忍不發,好言道:“你若只是怨恨我,我任由你出氣,只是這兩位是我的朋友,他們只是出於道義前來就我,此事與他們無關,我勸你不要牽連他們,我們的事隻我們兩人爭論。”
“哈哈哈哈,行啊,他們的事先不談,就說這婚事,你待如何?”
“我絕不會與你成親。”鳳溪子說明自己的意願,不管喻君彥扭曲的臉色,繼續說清,“契書的確是我簽下的,但是幼時不明人事時簽下,我師父說過這份婚約早與令尊商量過取消了,因此我並不知曉此約還在。你設計將我哄騙到山莊中強逼我順從,我不從你便讓下屬下咒控住我,無論從何看也不是君子所為,你蠻橫無理我且不與你計較,但婚約一事我不絕不應允,此事我需得向我師父求證過後,才能給你一個交代。”
她一字一句說的明明白白,孫韞卻是聽得眉頭緊皺,薑子明也頗為無奈,小姑娘性子太好了,被欺負成這樣還和人家講道理。
“休想,我與你的婚約可是白字黑字寫上的,我就是要娶你,今天除非是仙尊來了,否則你休想離開!”
說著,喻君彥就要去抓人,薑子明一劍揮下,將他震飛,給他一個求仁得仁,“本座今日就是要帶走她,哪怕是天上的神仙來了也阻止不了。”
他聲音不大不小,卻擲地有聲,不容置否。
喻君彥:“你裝什麽裝!我說的是梵天派的安奐仙尊!”
他氣勢洶洶的衝上來,一看孫韞上前就止住了腳步,正欲罵人就見一塊白玉,晶瑩剔透的質地,紋樣十分簡單,上面赫然刻著“安奐”兩字。
薑子明扶住鳳溪子,神色自若,“此劍可有人見過?”話落,應聲斜入地下,發出一聲嗡鳴。
安奐仙尊已有百歲,深居簡出,鮮少有人見過他的模樣,傳說三十年前的枯月浩劫,仙尊血染青衣,手執長劍,劍氣如虹斬下妖王首級,那是眾人頭一遭見了仙尊的身姿,年輕貌美猶如謫仙,讓人不敢抬眼褻瀆,尤其是手中的那把劍,劍身毫無特,唯獨劍柄是極少見的青色,像是罕見的玉石所製。
喻君彥一臉茫然,等著白發老人去看。
白發老人彎著腰湊近些看去,瞬間瞳孔放大,兩腿軟跪在地,慌張的說話,但太過緊張,前言不搭後語完全不知在說什麽。
喻君彥見狀也嚇得臉色煞白,與一眾修士齊齊跪倒在地上,磕磕巴巴的張口,奈何怕的渾身顫抖,回想剛才自己那麽多口不擇言,脊背發寒,滿頭大汗。
早知仙尊的身份這麽好使,剛才還費那麽大勁做什麽。
薑子明:“現下本座可以帶走鳳姑娘了嗎?”
喻君彥一張嘴就是顫音,只能拚命點頭。
孫韞一臉嫌棄,忽然覺得剛才那一腳踹髒了鞋,抽回應聲。
鳳溪子感激涕零,想跪拜就被薑子明攔住了,她強忍著淚水,走到喻君彥面前,將頭上的步搖、發冠扯下狠狠砸在他身上,低聲怒吼,“我鳳溪子行得正站得直,絕不為妾!”
她氣的渾身顫抖,搖搖晃晃,薑子明上前扶住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孫韞殿後,走遠了才聽到有人說,“鳳溪子這回勾引的是仙尊!”
他再看眼前被造謠的兩人,他的師尊小心翼翼的扶著鳳溪子,光看倒真像是有那麽一回事,他掠下路邊的樹葉往後扔去,聽到一聲慘叫,這才心裡舒坦。
落腳在路邊的茶攤上,鳳溪子一言不發,含著淚一口氣喝了五碗茶,將眼淚全都忍了回去,仰著頭喘了口氣,忽然就站起身來,雙手置於額前行跪禮,孫韞沒攔她,因為她知道她是怎樣一個一個女子,哪怕他攔了此刻,下一刻她也會。
薑子明被孫韞扯住了袖口,也沒有起身去扶她,而是一樣的聽她說。
“多謝仙尊與道友相救。”鳳溪子鄭重其事的行禮,孫韞這才抬手將她扶起來,詢問,“接下來鳳姑娘有何打算?”
鳳溪子恢復精神,篤定的說,“此事蹊蹺,我要找我師父問清楚再做打算。”
薑子明:“嗯。”
她微微退卻一步,“仙尊與道友的恩情鳳溪子沒齒難忘,只是現下有事要辦無法答謝,他日……”
薑子明阻止她的誓言,“鳳姑娘不必如此,既是朋友出手相助乃是應該。”
鳳溪子才平複下去的情緒又險些控制不住,紅著眼看他,咬了咬嘴唇,怕自己再待下去就更委屈了,於是道,“告辭。”
“珍重。”
薑子明是很想攔她的,喻君彥不知囚禁了她多久,她現下剛脫身,身體虛弱就怎麽走了,恐怕會吃不消,但是孫韞的手在桌下扯他衣袖,他便沒有阻攔,等人走後衣袖才被放開,他歎了口氣,看著不成器的徒弟。
這種互相尊重的情況是朋友才有的,對待心上人當然是要緊著對方的情緒來,哪怕對方再怎麽要強也要上去安慰才是。
他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
孫韞喝完茶站起身來,“走吧,去接胡蘿卜去。”
他們來時沒帶上胡蘿卜,讓她看馬車,現下已經快天黑了,禦劍回去也要好一會。
三日後他們終於回到了梵天派,這一路可謂是一波三折,只是幾月不在山上,這梵天派完全換了一個氣象,隨處可見的紅綾,還有紅燈籠,“囍”字十分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