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韞接過請帖,從乾坤袋中找出一張梵天派的帖子作為交換,“梵天派也歡迎你。”
“義父!”
一聲呼喚將他從回憶中拉回現實,他握緊韁繩,看著眼前攔住馬車的不速之客,幾日不見,汪爻更加清瘦了,面頰有些凹陷,不見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馬車停了,汪爻不等薑子明冒頭就上前掀開車簾,入眼就是義父笑意盈盈,這喜笑顏開的模樣全是因為他懷中的一隻兔子。
而那張清秀俊逸的面容,在看他自己的那一刻笑容逐漸消失,眉頭微微皺起,有些不敢相信的叫,“汪爻?”
他的義父雖然一直端方刻板,對他也不算親熱,可對待他從未冷言冷語,也從未這般眉頭緊皺過。
這次義父閉關出來後對他總是冷冰冰的,有時還能從他眼中看到躲閃之色。
現下這般模樣一下就讓他心中生寒,猛的將車簾子放下,足足緩了幾口氣才讓自己冷靜下來,正要上馬車,一隻手就將他攔住。
汪爻抬眼看他,目光森冷帶著邪氣。
孫韞神色淡然,不置一詞。
兩位大佬只要一對視,就感覺有什麽要發生,薑子明可不想這麽早就看他們刀兵相見,於是起身掀開車簾,輕聲喚,“孫韞。”
汪爻側目看他,見他朝自己伸手,心中才略微靜下來。
馬車繼續往前行走,只是趕車的人似是心情不好,於是車速也變得時快時慢,晃晃蕩蕩的,車裡的人全然不顧。
也不知汪爻這幾天去做了什麽,形容憔悴,他靠著車壁才徹底放松下來,側目看向薑子明,目光向下移到他的袖口,詢問,“義父是養靈寵了嗎?”
薑子明還未張嘴出聲,腦子受傷的胡蘿卜就拱出腦袋來,非常自信的說,“不是靈寵,是朋友!”
汪爻看著毛茸茸的兔子精,聽著她婉轉的嗓音,腦海裡全是義父和她言笑晏晏的模樣,眼神變得有些陰冷,扯了扯嘴角出一個弧度,“是義父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了。”
胡蘿卜晃著兔子耳朵思索了一下,沒感覺到奇怪的氣息,就點了點頭,“好吧。”
兔子精腦子不行薑子明知道,她看不出汪爻的奇怪之處不稀奇,只是他見多了汪爻冷森森的模樣,此次見他身上的陰冷氣息更甚,於是將胡蘿卜塞回袖中,詢問他,“你這幾日去了哪?”
汪爻眼中的殺意消散,反問,“義父是在關心我嗎?”
薑子明險些就要順嘴說“是”,幸好他話在腦子裡轉了一圈沒說出口,汪爻太陰鷙了,他不敢給他任何不好的引導,關系能淺面的維持在“義父義子”上就好了。
馬車搖動,車簾晃動,夕陽的柔光躲入車內,時有時無。
直到夕陽的光變成暗黃色,若有若無,汪爻想聽到的話還是沒有聽到,他垂眸冷冷一笑,還是回答了,“不過是去殺幾隻妖怪罷了。”
薑子明伸手捂住了胡蘿卜的耳朵,細看他脖子處好像有傷痕,“為何?”
汪爻垂眸看見他的動作,頭低著車壁,合上眼睛,“之前取了顆妖丹,沒想到那妖怪的朋友來尋仇,費了些勁都一起收拾了。”
薑子明一瞬就想到了他在婚禮上送的妖丹,心裡一沉,是他當時沒有想那麽多,他年紀尚輕如何能降服千年妖怪,還能將其妖丹取出,必定輸受了很重的傷。
他立即施法探了他身上的傷,幸好都只是皮外傷,未傷及內裡,他這才松了口氣。
“汪爻,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麽。”
汪爻無動於衷,依舊雙眸緊閉,不做回答,想必他是累極了,薑子明不再打擾他,起身到外面去和孫韞一起駕車看夕陽。
微風拂過,汪爻睜開眼睛,看向車外並肩的兩人,眼中殺氣畢露。
第38章
夜幕,火堆炸開火星,馬在樹下咀嚼乾草,眼睛半閉著,十分愜意。
胡蘿卜在薑子明懷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過去,薑子明看著一邊一個的少年,心中五味雜陳,怎麽好好的孩子到以後都變成凶神惡煞的魔頭了呢?
這個疑惑知道夢裡他也沒得到答案。
翌日清晨,薑子明被林間的鳥鳴喚醒,他看著只剩黑色灰的火堆,還有青藍伴著微黃的天空,瞥了一眼熟睡的胡蘿卜,將她輕輕放到一旁,起身走去小溪邊上開始了一天的晨練。
一天之計在於晨,在孫府他被耽擱一直沒好好鍛煉,現在壓腿都有些吃力了。
一個時辰後,紅日從山間冒頭,陰沉的大地迎來了一天的伊始,林間的動物更加雀躍了,他蹲在河邊洗去面頭大汗,看了四周無人,解開寬大的外袍準備洗個澡,溪水很涼,他身上過了一下水就連忙出來。
正穿衣服就聽到背後有聲音,轉身一看是孫韞一下就把衣服系好了。
清晨,山中霧氣尚未散盡,日光也不帶起床氣十分溫和,後頭的山上依稀可見白綠相映的春色,耳畔是空靈幽遠的鳥鳴,霧靄、小溪、春日殘影和身姿高挑的美人,此情此景讓人沉醉其中。
孫韞瞥他紊亂的頭髮和衣服,目光看向他處,“起這麽早?”
薑子明不自在的撩了撩頭髮,將其甩到身後,一邊整理衣袍一邊回他,“嗯,胡蘿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