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韞還在睡,他也不吵他醒,就靜靜地看著他,昨日醒來有些渾噩,如今才算是徹底清醒過來,他借著微弱的燭光仔細的端詳他。
半月不見,他清瘦了不少,臉上一點多余的肉都沒了,眼下一片青色,看來是為了他熬了不少日夜。
現在懷裡的人是真實的,他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滾燙的身軀,還有炙熱的血液。
他在幻境裡時想,如果他死了會回到自己的世界嗎?
可每次死了都會再次重複,不管他死多少次孫韞都無動於衷,他逐漸麻木,直到看見眼前的孫韞,他一時分不清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他原以為是他在就救孫韞,不想,是他自己被困住了。
他想著,孫韞眉眼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他後眼中一晃而過是緊張的神情,而後盡是溫柔,將他抱得更緊了些。
薑子明輕聲問,“如果我醒不來了,怎麽辦?”
孫韞:“只要你還在,我就會一直等。”
“那萬一呢?”
“沒想過。”
薑子明坐起身來,睡了一覺精神大好,他搖了搖腦袋把陰霾都趕走,“不想那麽多,我們先看眼前。”
孫韞也一樣坐起身來,伸懶腰打哈欠,淚眼婆娑的問他,“看什麽?”
薑子明一邊下床,一邊說,“把上元丹還給孫修遠,我們倆浪跡天涯去。”
他越過孫韞的身上,腰恰好抵著他的膝蓋,孫韞目光落在他盈盈一握的腰上,質疑,“真的?”
薑子明看他無動於衷,還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看自己,一邊找衣服,一邊催促,“趕緊起。”
昨日的衣服已經穿不成了,孫韞從乾坤袋裡找了兩身乾爽的衣服,自己三下兩下就穿好了,見他還在細致的整理衣服上的褶皺,他就上前去給他理袖子,他的衣服都是順滑的絲綢長袍,所以穿起來要費事一些。
孫韞兩隻手就能將他的腰掐完,他手指纏繞著腰帶,昨日浴桶中的場景歷歷在目,他較軟的身體是滾燙的,聲音是輕柔的,他手一度往下,撐著他的細腰,碰到了他的禁忌之地,而後聽到他在耳邊叫自己的名字。
薑子明垂眸見他一臉沉思,疑惑,“怎麽了?”
“沒事。”孫韞回過神來,一下就將他的腰帶系好,轉過身去讓自己清醒一點。
收拾完,孫韞施法到外面的破院去,許久未接觸到新鮮空氣,薑子明猛吸一口氧,卻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心莫名就一緊。
他側目望向孫韞,見他一樣也察覺到了。
尚未走出破院,就見有人來了。
允正幾步走近,瞥了一眼孫韞後盯著薑子明看,“喲,醒了。”
薑子明依著他們修士的禮儀抬手朝他拜,致謝,“多謝你們幫忙。”
允正聳了聳肩,理所當然受了他的禮,伸手朝向孫韞,“我來拿上元丹。”
孫韞白了他一眼,將腰間的褐色乾坤袋取下,正要遞給他手就被攔截了,薑子明把他推往後一些,對上允正深諳的神情,淡然處之,“既然是孫公子拜托孫韞保管,自然要交還到孫公子手中才算是物歸原主。”
聞言,孫韞就乖乖將乾坤袋放到袖中。
見狀,允正氣急,“喂!”
薑子明一臉和藹的笑意,做了請的姿勢,“一道吧。”
上次允正就沒打過他,這次自然不會衝動,不高興的跺了跺腳,罵罵咧咧的帶路,一路說他們倆白眼狼。
薑子明和孫韞跟在他後面兩耳放空,完全不把他的話聽進去,隨他抱怨。
走到城中街上,薑子明才明白為何剛才他感覺得怪異的氣息,街上人跡寥寥,就算是出門的人都是很快辦完事就跑回家去,狀若驚鳥,除此之外只有修士停留在城中各處,巡邏的的士兵都顫顫巍巍。
辭白城中妖魔之氣十分濃烈,空氣中夾雜著糜爛和森冷的氣息,像是一座死城。
孫韞也是大駭,不過一日 ,這辭白城竟就換了個光景。
前面有車軸滾動地面的聲響,不一會一輛推車出現在他們眼前,幾個士兵推著車前行,面色愁苦,而車上只看的到厚厚的稻草,車從他們面前經過,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濃烈的腐爛氣息。
孫韞望著遠去的馬車,看允正一臉愁容,捂著口鼻,便問他,“那是做什麽?”
允正:“中了魔氣的死人,要找個地方燒掉。”
薑子明存疑,“死人?”
允正:“魔氣需要腐氣滋養,病弱的人、將死之人、還有剛死不久的人,這些都是它們的寄生之所,所以要避免這樣的情況,就只能將屍體焚燒。”
薑子明追問:“那那些病人呢?”
允正一邊往前走一邊解釋,看到前面又是一輛車,忙側身到旁躲讓,“辭城主下令人修士守著了。”
守著?薑子明總覺得這個詞用的有些含義,而且做法也讓人不敢深想。
“現在辭白城人心惶惶,辭城主已經發信給其他仙門了,已經有不少修士來幫忙了。”他轉過身看著神色各異的兩人,雙手一抱做出一副囂張的架勢,“其中有梵天派的人,聽說是掌門親自來。”
孫韞上前拉住薑子明的手,朝他翻了個白眼,然後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哦”,就拉著薑子明略過他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