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淳抬起頭來,望向父親。
只見父親掐滅了已經吸了一半的煙,將剩下那半根夾在耳朵上,然後伸出手來。
或許是他想像小時候那樣抱抱烏淳,可能察覺到烏淳此刻已經是二十多歲的成年人,手最終還是落到烏淳肩上,輕輕拍了拍。
烏淳卻毫不猶豫地抱住了他。
“爸爸。”
“好孩子,盡快收拾好心情,還有很多人,等著你呢。”
烏淳額頭抵在父親肩頭,眼淚順著眼角流了出來,重複了昨天對許時耀說過的那句話,“嗯,我就哭今天一天,就一天。”
……
一天的時間說過也快。
晚上到了收尾階段,爸媽還在招待今天家裡來的親戚。
烏淳則是跟父親打了個招呼,直接奔赴了十裡山。
許時耀應該等自己很久了。
果然等烏淳趕過去時,就見許時耀單手背在身後,站在樹下,表情滿是擔憂,見烏淳過來,他快步上前,將人擁在懷裡。
只是擁在懷裡,什麽也不說。
對方的懷抱是清涼的,烏淳卻覺得暖的無比安心,白天一整天,烏淳要在父母面前表現出堅強的樣子,除了外公下葬那一刻,烏淳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其他時候,烏淳都是一個人偷偷抹眼淚。
所有人都在盼著他堅強,就像父親說得那樣,也有人在等著他。
他可以脆弱,但不能太脆弱。
一整天烏淳就像是給自己套上了一個喘不過來氣的面具,直到看到了許時耀,對方將自己擁入懷裡這一刻,烏淳的面具徹底掉了下來。
“許時耀,我想哭。”
“哭吧。”許時耀輕輕安撫著,“離明天還有四個小時,你還有時間可以哭。”
烏淳埋在許時耀懷裡,小聲抽泣了起來。
但烏淳還是沒有一直哭到十二點,他隻哭了一小會兒,就從許時耀懷裡探出頭來。
“好了?”許時耀輕聲問道。
烏淳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說道,“我打算明天就開始繼續施工。”
盡管許時耀已經知道了一些,但對於烏淳做出的這個決定,還是有些驚訝。
“明天,你可以嗎?”許時耀輕聲問道。
“時間就是錢,更是不能讓施工隊一直等著我,沒有道理,所以,我只能可以。”
“烏淳。”
許時耀聽得心疼,卻也無可奈何,畢竟他說的也有些道理,和施工隊約好的工期一般是很難調整。
時間就是錢,而往後這個村子的每一筆建設,都需要錢。
許時耀明白烏淳,他是不想讓所有人匯聚起來的金錢和精力,浪費在自己的悲傷上。
一個人的悲傷何其渺小,小到在這種大事面前,必須被抹掉。
想到這,許時耀越發將人摟得更緊。
“沒關系的許時耀。”烏淳忽然抬起頭來,對著許時耀勉強擠出來一個微笑,“等到了晚上我可以偷偷找你難過,他們看不見。”
人怎麽可能會不難過。
只是烏淳決定,他會將所有的難過和疲憊堆積在晚上,白天,他永遠都會是那個永遠充滿活力永遠樂觀的烏淳。
但這樣的話,許時耀這裡,卻像是一個承載他負面情緒的垃圾桶。
“許時耀,我也只能找你難過了。”烏淳低聲說道。
所有人對他都有著或多或少的期望,但許時耀對他,永遠是純碎的,他向來不會對自己說“烏淳你該如何如何。”
反觀每次都會像現在這樣說一句:“沒事烏淳,還有我在。”
一隻毛豆:
我終於又寫完了一章
第61章 第61章
天剛亮,烏淳便趕去了施工現場。
當村子裡的人找過來時,看到的便是烏淳擼著袖子,用力地將磚塊堆砌起來,像是重複那天晚上外公的動作一樣。
那天出事後,磚只是被隨意的堆到了這裡,並沒有被收拾。
即使烏淳天一亮就趕到這個地方,還是隻弄了一點。
“烏淳。”
烏淳聽到聲音,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身來,他的眼睛還有些紅腫,看起來像是昨晚哭了一整晚一樣。
“村長。”
烏淳的聲音還是有些沙啞,他輕輕咳嗽了兩聲,拿起旁邊的一瓶水喝了一口。
“烏淳,怎麽一大早就來了。”村長上前問道。
“來乾乾活。”烏淳隨意說道。
村長的表情欲言又止,身後跟著幾個來的村民也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心翼翼的樣子,烏淳感到心裡一暖。
“你……”村長支支吾吾地開口,猶豫了一會兒,輕歎了口氣,索性直接說道,“怎麽不再休息幾天。”
“越休息越累,況且施工隊都在等著呢。”
“沒事的,我可以……”
“村長。”烏淳打斷他,笑著說道,“我真的沒事了,我不能讓全村人為我的難過買單,而且我真的需要乾些什麽,越是清閑,我的心裡便會更加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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