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沒有說話,不過看對方的眼神,烏淳猜測自己說得應該沒錯,只可惜對方是個鬼不說,還是個木頭鬼,總是幾個字幾個字往外蹦,烏淳從未想到過,自己有一天還要去猜測鬼的想法。
“那我肩上的火因為太弱了,所以你們能輕易靠近我?”
對方依舊沒有說話。
就當烏淳準備再問一次的時候,對方突然拿過他手裡那顆松果,只見他拔下自己一根頭髮,頭髮頓時變成了一條銀色的絲線,線從松果的頭部穿過後,對方再一次將那棵松果放到了烏淳手裡。
這看起來像個大項鏈啊!
烏淳來回看了兩下,問道。“我要戴到脖子上?”
對方點了點頭。
烏淳也沒多想,直接戴了上去,松果瞬間縮小,還真變成了一個松果形狀的吊墜。
“這是幹什麽用的?”烏淳攥著那顆松果吊墜問。
還沒等對方說話,突然有一團黑不溜秋的東西朝自己衝過來,就在這時,脖子上的松果吊墜突然亮了一下,那團黑色的東西瞬間被打了出去。
烏淳驚魂未定地拍拍胸脯,即使對方不說,烏淳也明白了這個東西的作用。
自己肩上的火弱,無法替自己阻擋這些髒東西,於是對方就送了自己這個。
難道是第一次相見,對方就看出來自己的護身火不行,才讓松果一直跟著自己?
只不過烏淳想不通的是,對方為什麽要幫自己?
烏淳剛想問,就看到對方盯著那團黑色的東西看了一會兒,表情很嚴肅,眉頭幾乎是皺到了一起。
“死人了。”
對方話音剛落,就看到那團東西周圍的黑氣散去,緊接著,烏淳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這不是?”烏淳大喊出聲,這不是自己第一天晚上來喊自己外公的人嗎?
看著年紀,應該也就三十出頭。
“溺水。”
對方說完這兩個字,突然朝一個方向大步走去,烏淳緊緊跟上,他們一同走到山的邊緣上,看打了地上的繩子和斧頭,以及邊緣處那一塊被踩下去的石頭,下面,是那片很深的湖。
看來對方是半夜來偷偷砍伐木柴,不小心失足溺水而亡。
烏淳心裡突然不是滋味,盡管面前這個人對他來說只有一面之緣,或許是人內心深處的悲憫,即使是對陌生的人,都會生出悲傷的情緒。
“你說說。”烏淳慢慢蹲下來。
如果不是為了生活,誰又會半夜來這種地方。
烏淳緩緩歎出一口氣,一瞥頭,就對上了一雙略微不解的眼神。
“親戚?”
烏淳搖搖頭,“不是,就見過一面,你不難受嗎?”
“我是鬼。”
烏淳頓時語塞,甚至覺得自己剛才問得問題沒帶腦子,看對方的樣子死的時候也就比自己大一點,年紀輕輕就沒了生命。
烏淳記得十裡村有兩年沒有辦過年輕的喪事,這兩年大多都是喜喪,又想起今天下午王婆婆說得話,王婆婆看到的那個鬼應該就是他。
如此一推,對方死的時候起碼在兩年前,到現在,還沒有進入輪回。
烏淳覺得更難受了,大晚上情緒本就容易激動,他索性抱著自己的雙腿,低聲嗚咽著哭了起來。
他這反應,倒是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他伸出手,在即將碰到烏淳的發頂時,停了下來,想安慰的話到嘴邊卻只剩下了三個字,“回家吧。”
“不行。”
烏淳摸著眼淚從地上爬起來,“不行,我還不能回去,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這可是烏淳今晚跑來這的目的,可不能白跑一趟。
“嚇唬村民的是你嗎?”
對方眼睛死死地盯在烏淳身上,烏淳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但還是要硬著頭皮上,一連串將自己的問題全部問了出來。
“你為什麽沒踏入輪回?還是說根本就沒有輪回。”
“有。”
烏淳終於得到了一句答覆,不得不說要從對方嘴裡得到一些消息,實在是有些困難。
“那死後多長時間可以踏入輪回?”烏淳繼續問道。
“七天。”
七天…
人們說得頭七…
如果自己猜測得沒錯的話,對方死了起碼兩年有了,但是卻並沒有踏入輪回。
這中間有什麽隱情嗎?
“那這七天裡,要幹什麽?”
幾乎是過了好一會兒,烏淳才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回家。
說著烏淳同他回到了那棵松樹旁,或許是自己身上的松果力量足夠強大,那道魂魄還躺在原地,又過了一會兒,它才緩緩爬起來,沿著山路下山。
他要回家了…
看著那個背影,烏淳心裡很不是滋味。
七天裡不停地回家,家人卻再也不能看到他,甚至他們明明都在彼此身邊,卻依舊無法相見。
或許回家只是一個執念吧。
離開的太倉促,還沒來得及好好跟家裡人道別。
直到那背影消失在黑夜裡,烏淳才收回了視線,彼時他發現,剛才還站在自己身邊的“鬼”此刻已經做到了那棵松樹的樹枝上。
“你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