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給溪姐兒定下的人家是外村的一戶木匠,那人家常請吳家人去殺豬,家中么子和溪姐兒年紀又相當,所以定下了這門親。
兩家人也算熟絡,人品脾性都是信得過的。
成親的日子定在下月中旬,最是秋高氣爽的時候,嫁妝也該現在預備著了。
說到自己的親事,溪姐兒有些害臊,扭著臉說要回房洗漱。
竹哥兒攔下她:“嫁妝是大事,你也該聽聽,有什麽想添的也好說出來。”
溪姐兒這才紅著臉又坐下了。
娶姑娘的聘禮大多是八兩銀子,姑娘的嫁妝則比哥兒的要多些,一般是兩床被褥兩件衣裳,再加兩塊布,也有那疼姑娘的人家,會額外給打一件簪子耳墜這樣的金銀首飾。
納征的日子已過,吳家送來了八兩的聘金,提了兩塊布、一壺酒和一塊鹿肉。
中規中矩的聘禮。
“他家兄弟多,能給得這些已經是不錯了。”吳嬸怕溪姐兒心裡不好受,出言道,“布是上好的棉布,鹿肉也難得。”
溪姐兒聽了點了點頭,她本不在乎這些,她父兄都點頭的人家總是不會錯的。
她從小見慣了爹娘間的和睦,長大後兩個兄長和嫂嫂之間的感情也好,隻盼著自己往後和相公也能和爹娘兄嫂一樣。
被褥和衣裳少不了,竹哥兒對溪姐兒說:“還有大半月時間,你只顧著繡你的嫁衣,被褥和衣裳自有我和阿娘嫂子給你趕出來,保準不讓你操心。”
大嫂也道:“是啊,依我看,不如小妹明日和我們一塊兒去趟鎮上,我們去給昌兒買紙筆,也陪著你去布坊裡逛一圈,你去挑些自己喜歡的花樣和顏色,扯了布回來我們就開始給你縫。”
吳嬸也點頭:“是這個理,你自個兒去挑,成親的東西可馬虎不得。”
阿娘嫂嫂連番這樣說,溪姐兒紅著臉點了點頭。
竹哥兒又從匣子裡拿出四兩銀子來遞給溪姐兒。
溪姐兒驚道:“幾塊布罷了,要不得這麽多銀子。”
“哪裡隻買布呢。”竹哥兒笑,“你再讓大嫂領著你去金銀鋪子裡逛一逛,去給自己挑件首飾戴。”
吳家疼溪姐兒,竹哥兒一嫁進來就知道,溪姐兒成親,給置辦的嫁妝只會多不會少的。
吳嬸在一旁瞧著,心裡頭對竹哥兒愈發滿意,扭頭對溪姐兒說:“聽你二嫂的,姑娘家去挑件首飾,成親那日戴著也好看。”
媳婦的嫁妝都是歸自己的,不必交給婆母,溪姐兒夫家兄弟多,多帶些嫁妝才不會受委屈。
吳嬸自己也還有些體己錢,到了溪姐兒出嫁那日也是要給她的。
最重要的兩件事說定,一家子人都挺高興,剝著瓜子花生又說起別的話。
*
又過幾日,山上的板栗結得沉甸甸的時候,竹哥兒和吳二河拎著東西回了錢家,這日是錢老大的生辰。
吳二河被留在院子裡頭坐著喝茶,竹哥兒提著東西和他娘進了廚房。
“這是早上剛殺的雞,中午拿野板栗燉雞吃,我爹愛吃這個。”竹哥兒把收拾好的雞拿出來,又拎了一條排骨,“這個天排骨放著不怕壞,你們留著燉湯喝,你和我爹年紀大了,平日要多喝些骨頭湯。”
“你這孩子,又殺雞又拿排骨的,也不怕你婆母和大嫂心裡頭不痛快。”錢嬸說。
“放心吧,這排骨還是我婆母非讓我拎來的,我大嫂平日回娘家也是拿的這些,她倆是什麽人你也是知道的。”竹哥兒洗了刀開始剁雞。
屋外,森小子估計是從外頭玩跑回來。
雖然不喜哥嫂,但對著自己的侄兒竹哥兒還是有感情的,彎下腰摸了摸森小子的頭:“去哪玩跑得這樣滿頭大汗的,快去外頭擦擦,中午有雞吃。”
聽見有雞肉吃,森小子蹦躂著就出去了。
“做什麽跑這麽快,也不怕摔著。”
竹哥兒聽見聲音直起身,就看見李氏端著碗從外頭進來。
他喊了一聲:“嫂子。”
李氏也扯著嘴角笑了一下:“竹哥兒和哥婿回來啦。”
說著把手裡的豆腐放在灶台上:“爹今天生日,我帶著森小子專門去村口買了兩塊豆腐回來。”
“嫂子有心了。”竹哥兒嘴上說著,手裡繼續去剁雞。
李氏瞧了一眼灶台上的排骨和雞臉色好了些,道:“還是竹哥兒有心,我道你侄子剛才那麽高興呢,他最愛吃水蒸雞,我去泡點紅棗香菇,待會兒中午做蒸雞吃。”
“嫂子不用忙活。”竹哥兒說,“今兒中午這雞打算拿板栗燉著吃,爹喜歡這樣吃,森兒要想吃水蒸雞,下次你們再殺了雞給他做,我瞧後院雞舍的雞養得挺肥的,能殺了。”
李氏聽了,臉色略沉了沉。
待她出去,錢嬸無奈道:“你說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幹什麽非和你嫂子過不去?都是雞肉,就是依了她又能怎麽樣?你爹那麽大年紀了,不是那貪嘴的人。”
“今兒是爹的生辰,當然得緊著爹的口味來了,家裡每次殺雞都是蒸著吃,森小子也不差這一頓。”
竹哥兒無所謂道,“再說了,我就這脾氣,小心眼的很,對著好的我比她還好,要是碰見那愛計較的,我也能比她還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