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岑寧想著乾活勞累,特意把午飯做的扎實些。
從米缸裡舀出兩大碗米下鍋,煮熟後盛到盆裡,冬瓜切成丁,豌豆剝出豌豆米,和薑蒜一起用油炒,再加上鹽調味,放一杓醬油下去,頓時炒出來顏色,香味也飄出來。
又往鍋裡倒一瓢水,把米飯打散放進去和冬瓜豌豆一塊蒸,做燜飯吃。
想著要給陸雲川做些葷腥,岑寧又切了幾片油汪汪的臘肉和辣椒一起炒。早上摘的黃瓜他留了兩根,拍碎了加上醋和香油涼拌,又打開壇子夾了一碟姚春玲醃的蘿卜塊,和臘肉一起吃清爽解膩。
中午還是在院子裡吃,石桌在樹蔭下面倒是不怎麽熱。
陸雲川乾一上午活餓狠了,上桌後悶著頭大口扒飯,吃了大半碗燜飯才緩過來餓勁,他夾一筷子醃蘿卜吃了,嚼了嚼問:“蘿卜吃著像嫂子做的。”
“我上午送果子過去,嫂嫂給了壇蘿卜讓我帶回來了。”岑寧也夾一塊吃了,酸甜脆爽,夏天就得吃些爽口的小菜才有胃口。
“我上午醃了酸黃瓜,等回頭曬好了,和蘿卜一起配著米粥吃。”
“等過段時間下場雨,山上的圓竹筍就該冒頭了,挖來做醃酸筍吃也好吃,就是味道不大好聞。”
岑寧捧著碗念叨著吃食,沒注意陸雲川正看著他笑。
農忙的時候時間緊張,吃完飯略歇了一會兒,陸雲川就又起身去地裡。
這次岑寧把瓦罐和水壺都裝滿了水讓陸雲川帶著,還往背簍裡放進去兩個解渴的果子,擦汗的布巾他也給換了一條新的,大熱天的洗曬都方便,勤著換也不費事。
陸雲川走後他繼續坐在樹下縫中衣,一連縫了三件,岑寧估摸著夠穿了,把幾件中衣和陸雲川換下來的髒衣裳裝進木盆裡,帶上皂角和棒槌去河邊捶洗衣服。
村裡人洗頭洗澡洗衣裳都是用皂角,山上長出來的東西不要錢,捶碎之後搓一搓就能用。
鎮上鋪子裡倒是還賣一種香珠子,是把皂角磨成汁和香料一起製成丸子大小,摸起來光滑不說,洗完後身上頭髮上能一直帶著香。
聽說鎮上的老爺富戶家裡都用那個,但那東西小小一個要賣上半匹布的錢,鄉下人哪舍得買,於是都還是去山裡摘皂角回來直接用。
岑寧愛乾淨,洗的勤,家裡皂角也用的快,從河邊回來晾曬好衣服,他提著籃子去山上摘皂角,稍矮一點地方的皂莢樹基本都被摘的差不多了,岑寧只能再往山上面走。
他記著陸雲川叮囑過的不讓他一個人進深山的話,隻提著籃子在山腰四處找,找了老半天也才摘了小半籃子,下山的時候還不小心被野草割了手臂,他為了摘皂角摞起了衣袖,手臂上留了道血痕。
傷口不深,岑寧也沒在意,隻隨便擦了擦,他摘皂角花了不少時間,正急著趕回家種豆芽呢。
種豆芽是簡單活計,岑寧端著泡綠豆的木盆去了後院小菜園,拿鋤頭在地裡刨一個坑,往坑裡澆兩瓢泡綠豆的水,再把綠豆均勻撒下去,最後把坑口堵住,這樣過個兩三天就能來摘豆芽了。
綠豆芽無論是涼拌著吃還是清炒著吃都可口,等到下雨天,還能放進砂鍋裡和肉湯豆腐皮一起煮著吃,吸滿了湯汁的豆芽,吃一口整個人都能在雨天裡暖和起來。
做起事情來時間就過得快,朝外面看看天色,岑寧從菜園回來就進了廚房生火燒飯。
中午吃了乾飯,晚上就沒再舀米出來,大鍋裡蒸著幾個蕎麥饅頭,小鍋裡倒油炒了盤金燦燦的雞蛋,蕎麥饅頭吃起來帶點苦味,得就著油潤的炒雞蛋吃才香。
鍋底的油不能浪費,岑寧去小菜園摘了把木耳菜和幾個西紅柿,木耳菜下鍋和蒜清炒,顏色翠綠,入口爽滑帶一股清香,自己種的西紅柿洗乾淨了直接啃著吃,甜得很。
正是每天最熱鬧的時候,太陽下了山,暑氣漸退,家家戶戶都燃起炊煙,飄出飯菜的香味。
村裡這段時間正預備著收麥子,今年天氣好,地裡收成也好,糧食能賣多些銀錢,這段時間村裡家家戶戶都喜氣洋洋的。
漢子們扛著農具三兩人閑聊著往家裡走,孩子們山上田裡瘋玩了一下午這時也急著回家要填飽肚子。
飯菜要等家裡乾活的人回來一起吃,便向母親討要一塊餅或是半個饃,拿到手裡又兔子一樣衝出家門頑去了,得等到母親在家門口喊上幾遍名字才舍得回來。
陸雲川背著背簍往家裡走,走到院門外就看見點著油燈的廚房裡夫郎正忙碌的身影,看見他回來,夫郎一雙杏眼彎了彎,眉歡眼笑道:“回來啦。”
“嗯,回來了。”
山裡夏意正濃。
到了晚上,岑寧洗漱過後進屋裡鋪床,曬過的被子柔軟又蓬松,雖說入夏升溫,但山裡早晚還是有些涼意,睡覺的時候得拿被子蓋著肚子。
陸雲川擦洗後去院子裡插好院門,進屋看見岑寧穿著中衣在鋪床,露在外面的小臂上有一道長長的血痕。
“怎麽弄傷了?”他上前握住岑寧的胳膊細看。
岑寧生得白淨,血痕在他身上格外刺眼,傷口滲著血絲,周圍被刮破了皮,紅腫凸起一片。
“上山摘皂角不小心被草劃了一下,沒事的。”鄉下人每天山上地裡的忙活,哪有不受傷的,這點小傷過幾天就好了,岑寧自己都沒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