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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闕韶華_薄荷酒/薄荷酒BHJ【完結+番外】》第306頁
  皇帝煩躁地翻了個身,洛憑淵清朗的話音卻又遠遠傳來,還是在去年初歸之時,紫宸殿上:“父皇,兒臣下山之際,師尊有一封信函,叮囑我當面呈交給您。”

  偈語還有第三句:白虹貫日,紫微再臨,佑我帝朝,中興有期。朝中耆宿鄭重地說道:“陛下,恕老臣直言,白虹貫日難辨吉凶,可解為帝朝中或有重大冤屈,苦難不平之氣為上天感應,故生此象。想來若能順利化解,應是有益於帝星紫微。”

  臣下進言往往如此,說一半藏一半,言下之意,倘使未能化解得令上天滿意,就成了凶兆,弄不好便妨礙了帝星再臨。

  這個說法曾令天宜帝十分不悅,他前後召見了數位大儒和欽天監司正,除了冤屈,也有人解得更加隱晦模糊,或者另辟他意。皇帝當時也就將白虹貫日之談擱在一邊,雖則對世外高人的預言極感興趣,但也不可能立即全盤相信,然而到了現在,他不知不覺間已日漸深信不疑、時時在心。

  天宜帝再次翻了個身,不願想下去。相隔十年,難道琅環舊案還沒結束?一朝驚省,竟而徘徊心底、陰魂不散。這一刻,他強烈地希望靜王已經死了,再也沒有人敢在自己面前重提舊事,觸碰禁忌。他肯留著洛湮華的性命,就是因為隨時有辦法將他處死,怎能讓事態超出掌控?

  天命理應站在自己這個天子一邊,絕不可能傾斜向洛湮華,他絕不會允許!即使是為了四皇子和五皇子,也非得盡快除去靜王不可。

  皇帝輾轉反側,在混亂的回憶與思緒中氣急敗壞地想著心事,又禁不住惶恐,覺得身周不時躥過冷颼颼的寒意,仿佛冥冥中有無數雙目光在緊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讓每一寸心思都無所遁形。直到更漏敲過了四更,他才抵不過疲倦,進入假寐。

  恍惚間,周圍似乎異乎尋常地冷,如同身墜冰窟,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陰寒氣息從面上拂過,有遙遠而熟悉的女聲在身側說著什麽。

  天宜帝倏然睜開雙眼,身著紫綾宮裙的女子近在眼前,容顏清麗,神情貞靜,盈盈而立的樣子一如當年。

  “江璧瑤!”皇帝失聲叫道,心中驚駭無已,他想起身,卻連一根指頭也動彈不得。

  琅環皇后淡淡看著他,目光幽冷,盛滿怨恨與輕鄙,還有種奇異的憐憫。

  “十年宛如一夢,韓素宜事機將敗,陛下還要緊攥著她遞過來的刀,不肯放下麽?”她幽幽歎道,“虎毒不食子,洛展鴻,你權欲熏心、忠奸不辨,所為種種比之禽獸尚且不如,死後有何面目去見洛氏的列祖列宗?”

  “你還有臉來見我,那孽種與朕有何相關!”自先帝薨逝,天宜帝已經不知多少年未曾被人直呼其名,他聽到自己在冷笑,羞惱中帶些外強中乾,“還要朕將你的醜事再說一遍、若不是及時揭穿,這洛氏江山險些就姓了蕭!”

  “除了那一次早在真凶計算之內的滴血認親,你還有何憑據?十余年夫妻情分、父子親情,韓素宜略施毒計,陛下就順勢而從,趁著深華昏迷不醒,將罪名扣到他的頭上。”皇后目中射出寒芒,直要將他穿透,“多少疑點視而不見,多少勸諫充耳不聞,生怕深華辨白,又急急將臣妾逼死。這些年來,你是怎麽對待他的?如此心狠手辣,陛下就不怕遭報應?”

  伴隨著悲戚而飄忽的語聲,天宜帝隻覺周身寒徹,面前的江璧瑤伸出纖纖玉手,慢慢扼住了他的咽喉,“洛展鴻,別再自欺欺人了,你嫉賢妒能、殘害親子,又戮害忠良、任用奸邪,連其他皇子都看破了其中玄虛,你以為能欺騙得了天道世情?”

  皇帝但覺透不過氣,聲嘶力竭地怒吼:“朕是君父!君要臣死,父要子亡,誰敢有怨?江璧瑤,你已經死了,死了!還敢來威脅朕?”他也不知這些話是否真的出了口,但聞琅環皇后淒淒冷冷的聲音:“無道昏君,這會兒深華又變成你的兒子了?你心裡什麽都明白,動用碧海澄心下得去手,卻想都不敢想再做一次滴血認親。你沒機會再害他了,臣妾不會容許。”

  雪白僵冷的手指隱隱泛出一層青色,毫不留情地收緊,明明躺在床上,頸後卻似乎有冰涼的吐息。

  在隔間打盹的兩名內侍聽見裡面傳來異樣的聲響,惶惶對視一眼,又不敢不進去查看。兩人戰戰兢兢靠近,但見皇帝雙目緊閉,滿頭冷汗,一張臉猙獰而扭曲,喉嚨間如喘不上氣般嘶嘶作響,他們嚇得連忙又推又喚。

  天宜帝深陷夢魘,被連聲的“陛下”叫醒,仍是驚魂未定,臉色又青又白,喘了半天才緩過氣來。他不願被人知道自己日間剛罰過靜王,晚上便發作噩夢,更不想說出被幻象所擾,見到已故的皇后。喝了幾口茶,勉強充做沒事,打發內侍出去,卻已無法再睡。

  一個時辰後,他好容易迷糊一會兒,轉眼又被魘住,不住掙扎夢囈,挨到天明,便覺頭疼心慌,氣短體熱,隻得命人去召禦醫。

  同一個夜晚,在洛湮華而言,記憶隻到長寧宮外為止,眼前最後的畫面是洛憑淵焦慮而難以置信的神情,對自己說:“皇兄,別怕,我帶你去找父皇要解藥。”他似乎還聽到了雷鳴般低沉的宏大聲響,但已經無從辨別那是什麽。

  一波波襲來的疼痛煎熬,無窮無盡,越來越是劇烈,身體的每一寸都好像已經支離破碎。當他覺得幾乎再也熬不住的時候,凌遲的痛苦終於漸漸減弱,代之而起的是灼熱。如同從布滿利刃的冰潭中被撈起,放在炭爐上炙烤,要將身體裡每一絲精力、水分消磨殆盡,不知何時才有盡頭。但他開始感覺到了身側來去的腳步聲,苦澀溫熱的藥汁,低低的細語交談以及呼喚,雪凝清脆焦急的語聲,李平瀾平淡的話音,臨翩清冷的音色,似乎還有小綾。但他無力聽清,更無法回應,或許這些不過是出於渴望的臆想、病痛中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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