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香火日盛。
司空不大確定的問桑娘子,“這個靜心庵,離著青水庵遠不遠?”
“不遠,”桑娘子忙說:“靜心庵的位置略微高一些,從靜心庵出來,繞過一片竹林,就是青水庵了。這片竹林因為長得齊整,竹林中又有石板鋪路,所以即使是雨天,遊客也愛去哪裡走一走。”
這個司空就不知道了。他們那天上山,也只是在青水庵周圍看了看,後門出去檢查了一番,並沒有再往遠處走。
司空甚至不知道往山上走還有一處庵堂。
如此一來,司空又有些憂心這件事是不是跟青水庵有關系。
桑娘子也只是想起了這件事,具體瑩娘子怎麽不對勁的,她就想不起來了,連忙又轉頭去看張婆子。
張婆子四十余歲,人生的富態,舉止倒是一絲不苟的規矩。她行個禮,規規矩矩的回話說:“那次陪著娘子去靜心庵的共有四人,除了老身和管著針線的黎大娘,還有兩個丫頭,一個是阿瑩,另一個是阿燕。”
桑娘子點點頭,“正是。”
“當晚宿在靜心庵,老身與阿燕住一間禪房,聽阿燕說,白日裡剛收拾好東西,阿瑩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她到處找也沒找到人。幸好那會兒娘子與宋夫人去了前殿上香,身邊有黎大娘跟著,也沒吩咐丫鬟們做什麽事,這才遮掩過去了。”
桑娘子聽的一臉懵懂,“可有人看到她去了何處?”
張婆子眉頭微微皺起,有些煩惱的看著桑娘子說:“阿燕問她,她就支吾,說自己去了膳堂看姑子們準備膳食。但阿燕悄悄跟老身說,她去過膳堂,並沒有看到阿瑩。”
桑娘子也緊張起來了,“後來呢?可問清楚了?”
張婆子遲疑了一下,“老身自是不敢大意,轉天到處找人打聽。一個灑掃的姑子說,看到過一個穿著粉色衫子的小娘子出了側門。”
桑娘子吃了一驚,“庵堂裡還有側門?”
“有的,就在膳堂後面。”張婆子連忙解釋說:“側門外是姑子們的菜園,再往山裡走,還有一道石壁,有前朝的刻文,好些讀書人都愛過去看看。”
桑娘子露出狐疑的神色,“阿瑩也只是認得幾個字,會對什麽石壁感興趣?”
張婆子與她面面相覷,顯然也是這樣的想法。
司空提醒她們,“或者,她是去那裡見什麽人?”
要見人,需提前約好,有什麽人聯系了瑩娘子,又給她傳話,這些事請,桑娘子主仆就都不知道了。
再提問那日同去的丫鬟阿燕,阿燕卻說:“回大人的話,阿瑩確實有一個情郎,差不多就是從靜心庵回來的那些日子好上的。”
她與瑩娘子都是桑娘子身邊的丫鬟,從進了桑府就一直與她同住一間廂房,故而要比旁人的關系跟親近一些。瑩娘子出事,她也暗暗哭了幾場,到現在眼睛都還是腫著的。
桑娘子卻有些慍怒,“怎不早說?”
阿燕就有些瑟縮,小聲說:“阿瑩說,娘子想打發她去伺候二郎,但是二郎不肯答應。她說她家裡只有一個爛賭鬼的兄長,是靠不住的……她得為自己謀劃前程。”
這話說的桑娘子也無語了,因為她確實與桑二郎提過這事,桑二郎也確實拒絕了。
桑娘子有些尷尬的說:“那也不該私底下這麽鬼鬼祟祟,總該回了我一聲才是。難道我還會故意為難她?”
說著轉頭望向自己的丈夫,頗委屈的說:“奴也不是那等惡毒之人呐。”
桑掌櫃的連忙安慰她,“是這丫頭自己不懂事。”
司空開始覺得桑掌櫃夫妻倆恐怕確實不知道桑二郎暗中收留瑩娘子的原因,因為他們話裡話外,還是在琢磨這丫頭弄鬼,而不是桑二郎到底想利用這丫鬟達到什麽目的。
司空又問阿燕,“瑩娘子可說了她這情郎是什麽人?”
阿燕搖搖頭,“阿瑩瞧著倒是挺高興的樣子,總是偷偷笑,還讓二門上的管事買了糖果請我們吃。奴婢還看見她偷偷摸摸的把玩一個小小的玉扣……”
司空忙問:“什麽樣的玉扣?”
阿瑩想了想說:“是白玉的。杏核般大小,仿佛是一朵梅花的形狀。玉扣上下系著青綠色的絡子。”
司空有些頭疼,像這種私人佩戴的東西,並不容易打聽。
瑩娘子既然有情郎,她又托過二門上的管事替她買過糖果,司空就猜想,或許她與情郎之間互相傳遞什麽東西也是通過這個管事。
桑掌櫃聽到這裡已經有些怒了,一個丫鬟,再加一個二門上的管事就能內外傳遞消息,還有人把他這位一家之主放在眼裡嗎?!
不等司空發話,他就一拍桌子讓人把二門上的管事給捆了來,一問之下,原來早在桑娘子去靜心庵上香之前的一個月,瑩娘子就開始往外送東西了,有時候是繡好的幾張帕子,有時候是一封書信。
外面來取東西的是一個穿戴還算體面的婆子,姓魏。魏婆子每隔半月來一次,自稱是瑩娘子的遠房姑媽,她手腳也大方,每次來取瑩娘子的信件,不但會回贈瑩娘子一些女孩兒家喜歡的頭釵胭脂,還會帶些糕餅果子給二門上的管事。有時候也會留下一把大錢,請管事自去打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