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華陽公主走進花廳之後,司空就覺得……好吧,這個時代的公主,也不過就是裝扮得比普通女子更加華貴,架子也端的更足一些。若是只看她的相貌,還不如蘇琳生得俊俏。
也沒有什麽出奇之處。
華陽公主梳著高髻,即便是在自己家裡,也穿著非常隆重華美的寬袖裙衫,襯著滿頭的珠翠,給人一種富貴逼人之感。
司空就覺得,這個女人看上去很是自得於自己的身份呢。
一番見禮之後,各自落座。
華陽公主就皺起兩道細眉,十分不悅的看向了自己的兒媳婦,“一大早搞得家裡鬧哄哄的,你這是做什麽?”
蘇琳微微一笑,轉頭望向鳳隨,“大人可有話說?”
言下之意,您要是沒話說,本娘子可就要開演了!
鳳隨怎麽可能讓一位嬌滴滴的小娘子在這樣的場合唱獨角戲,他放下手中的茶盞,威嚴的看了看在座的人,“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本官就說幾句話吧。帶關小虎。”
滿座之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鳳隨留神去看,就見崔氏母女有些坐立不安,而喬暉的面色則是迅速的陰沉了下來。他上前兩步,有些不悅的看著鳳隨說:“大人既然要斷案,選在喬某的家裡,怕是不合適。”
鳳隨就很認真的問他,“那你是覺得,本官把你傳到大理寺衙門去問話就合適了?”
喬暉,“……”
蘇琳就在一邊涼涼的補刀,“喬大人還是少說話吧,等下多的是有你辯解的時候。”
喬暉猛然轉頭去看她,神色驚疑不定。
蘇琳卻冷冷一笑,將目光轉開。
關小虎被帶進了花廳,很快衙役又帶進來一個人。
這是一位四十來歲的婆子,人長得白白胖胖,十分和氣。此刻她卻有些惶恐不安,一進來就飛快地掃了一眼崔氏母女,見崔娘子故意轉頭去跟公主說話,崔宛如又忙不迭的低頭避開她的視線,她的臉色也迅速灰敗下來。
衙役將她按在花廳中跪下,華陽公主有些驚訝的看著她,再轉頭看看自己的嫂子,“這不是……”
鳳隨沒有理會她,對關小虎說:“當初可是這個婆子找上你?”
關小虎在鳳隨這裡得了前程的保證,自然乖巧無比,忙說:“正是,她找上小人的兄弟,跟著小人的兄弟來見小的,說許給小的二百兩銀子,讓小的帶人劫走喬府的小娘子。”
“李錢氏,”鳳隨問順嬸兒,“你有什麽話說?”
順嬸兒磕了個頭,“小的犯了糊塗,隻想著若是小娘子出事,喬夫人一定會被大爺責罰的……”
“那兩百兩銀子呢?”鳳隨問她,“你一個奴仆,哪裡來的二百兩銀子?”
順嬸兒呆住。
“難道是你自己的積蓄?”鳳隨就笑了,“崔家隨便一個下人,都能輕輕松松拿出二百兩銀子來替主子謀劃。蘇大人身為禦史,倒是可以在官家面前提一提,看看市舶司是不是真的這麽賺錢。”
蘇大人連忙起身,“事關市舶司,此事不容小覷,本官義不容辭。”
他早知崔氏母女常年在喬府住著,但他從不知這母女倆是這般處心積慮的算計他的閨女,因此這番話說的簡直就是咬牙切齒。
崔氏母女面色大變,崔氏連忙走上前來,對鳳隨辯解道:“大人,這件事與老爺無關呐,大人明鑒。”
一旦牽扯到了在明州市舶司任職的崔大人,這件事可就不止是後宅陰私了,而是鬧上了朝堂,搞不好就要影響到崔大人的仕途了——隻一個“治家不嚴”的罪名,崔大人就洗不乾淨。
鳳隨問她,“那夫人來說吧,銀子不用說,肯定夫人出的。本官想知道,這餿主意是誰出的?”
崔氏艱難的答道:“是奴家一時鬼迷心竅……”
“恐怕不是夫人鬼迷心竅吧。”鳳隨一雙利眼望向立在一旁神色淒惶的崔宛如,“本官怎麽聽說,這位李錢氏,是崔家小娘子的奶娘?”
崔氏這個時候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女兒拉下水的,連忙拚命辯解女兒與此事無關。
鳳隨就笑了,“你這女兒養的好。出了事,黑鍋全推到母親身上,她自己倒是片葉不沾身。真是……孝順。”
崔氏也呆住,片刻之後神情複雜的掃一眼崔宛如,卻不肯再多說什麽了。
華陽公主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穎兒呢?”
崔氏這會兒才想起這個要命的問題,整個人都篩糠似的抖了起來,“接應的人說他們被人打暈了,並沒有見到小娘子,小娘子還在他們手上!”說著,崔氏怒指關小虎,“這廝怕是要訛詐,所以扣著小娘子不肯交出來……大人明鑒呐。”
華陽公主氣得頭暈眼花,“你們劫走了穎兒,如今卻說不知道……可憐的孩子不知遭了多大得罪……”
旁邊的婆子連忙扶住她,又是給她額頭抹藥,又是拍胸口,半天才扶著她坐起來。
在這整個過程中,蘇琳都安安靜靜的坐著,直到看著公主面色恢復些許,才放下茶盞,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