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側的外牆上還開了一道小門,也不知多久沒有用過了,門鎖都上了鏽。
鳳隨一看到這個菜園子,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司空不解地看看他,“大人,可是有什麽不對?”
鳳隨抬起頭,目光掃過青水庵高高的院牆、上了鎖的小門,再望向院牆外面的樹林,和遠處層層疊疊鋪展開來的山峰,眉頭陰沉的仿佛能滴下水。
這時,就聽牆外傳來兩聲鳥鳴。
鳳隨也回了一聲,片刻之後,牆頭窸窸窣窣響,探出來一個熟悉的腦袋。
是徐嚴。
徐嚴從牆頭跳了下來,衝著鳳隨搖搖頭說:“沒有。”
司空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但見兩人臉色都不好,也猜到情況可能不那麽明朗。
鳳隨問徐嚴,“都安排好了?”
徐嚴點頭,“安排好了。”
鳳隨眉宇間有急躁的神色一閃而逝。他轉頭看看司空,對兩人說:“時間不多,還有哪些地方沒有安排人,你問徐嚴。你們分散開,盡量各處找找。如果遇到那邊的人,盡量配合吧。”
司空有些懵,“配合……什麽?”
鳳隨轉頭看他一眼,語速不自覺的加快了,“這次行動是張鴻張大人負責。他是皇城司的人。我們不能多問,只能盡量配合。懂嗎?”
他的語速有些快,也有些急。
但司空一聽到“皇城司”,心裡瞬間明白了很多事。
宋代的皇城司,是一個類似於後世的錦衣衛的機構。
他們不受三衙轄製,是直屬於皇帝的特務機構,專門處理一些刺探情報、解決宗室糾紛這樣的問題。
宵禁之後,協同金吾衛一起在內城巡夜的青羽衛,就是皇城司轄下的宮廷禁軍。
司空點點頭,“所以……找什麽?”
“看看倉庫、柴房這樣的地方。”鳳隨的眉眼之間仍然沉靜,但司空卻覺得他並不像以往那樣平靜,“總之就是有可能掩人耳目,出入青水庵的暗門。”
前院的疏散行動不知道進行的怎麽樣了。
司空明白,在沒有決定權的情況下,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他猜測鳳隨也很有可能是臨時接到這樣的任務,或者說,他接到的任務臨時做了改動。這就導致了他沒有時間進行更充分的準備。
如果只是尋找機會進行摸底,今天這樣的場合倒是再合適不過……或者鳳隨原本的計劃就是這樣的。但臨時出了什麽事,導致了皇城司的介入。
於是,整個計劃就都被破壞了。
青水庵以前是有一群女尼在這裡修行的,後來庵堂破敗,人也都各自離散。
再後來,這裡就搖身一變,成了供奉光明神尊的地方。
但它的基本結構,也還是一個普通的庵堂,只是翻修之後,前院變得更加闊朗氣派。但後院法師們居住的地方,卻並沒有太大變化。倉房、柴房,包括供法師和香客們吃飯的齋堂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司空從齋堂外面走過,注意到齋堂裡的桌椅也是有舊有新,並不像前院的神殿那般光鮮。還有穿著舊衣的出家人在齋堂後面準備齋飯。
司空覺得可以出入庵堂的暗門,不會修建在人來人往的地方,所以大殿,齋堂、包括法師們的住處,可能性都不高。
之所以排除了法師們的住處,是因為庵堂中還有一些乾粗活的出家人。庵堂之中就算有秘密,也必定是掌握在一部分人的手中,不可能所有的人都知道。
所以這些人,也一定是被蒙在鼓裡的。
更為關鍵的一點是,藏著暗門的地方,即使有法師們進出,也絕對不會引人生疑。
司空回到菜園,發現菜園旁邊的小門已經被打開了,鳳隨站在門外跟陳原禮說話,見司空過來,兩個人一起看了過來。
司空就簡單匯報了一下自己搜索的范圍,在這個范圍之內,他並沒有發現哪裡有可疑之處。
鳳隨點點頭,倒也不覺得意外。
陳原禮悄悄衝著司空眨眨眼,又轉過頭對鳳隨說:“兄弟們也說,幾處可供攀爬的山坡都沒有留下什麽可疑的痕跡。而且這邊山坡,真的非常難走。”
司空也走了過去,出了菜園的後門,沒多遠就是一處頗為陡峭的山崖,怪石嶙峋,山崖的底部則被掩映在了一團團綠蔭之中,看不出到底有多深。
司空沒想到從前方來看,並沒有多高的小山坡,後方竟然還有這樣一道山谷,側耳傾聽,山崖的下方似乎隱隱傳來水流的聲音。
陳原禮說:“其實從鎮上往這邊走,地勢漸漸升高了,只不過這個坡度較為平緩,所以大家都注意不到罷了。。”
司空這個時候也感覺到後門這個位置比較雞肋了,就算法師們真要找一個方便脫身的暗門,應該也不會建在這裡:出入太困難了。
司空忍不住問鳳隨,“我們的任務就是守著後門?”
“是啊,”鳳隨微笑了一下,笑容裡隱隱帶了些嘲諷,“但凡實行抓捕的時候從前院跑掉的人,都要算到我的頭上。”
司空,“……”
司空覺得自己撞破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了。他的臨時上司,這是被人算計了?!而且還是明目張膽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