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繁華熱鬧的景象在司空看來多少有些虛幻且不可靠,但身在其中,他還是忍不住希望這樣繁華的景象可以一直一直地延續下去。
林記茶館,二樓的包廂。
司空跟在金來身後,一進門就看見一個身材有些瘦弱的青年正帶著一臉討好的笑容從座位上站起來。
他的年齡要比司空小一些,十六七歲的樣子,皮膚發黃,人又長得瘦,看上去給人一種營養不良的感覺。
金來就兩邊介紹了一下,“司空,我兄弟。這是小順,就住我家隔壁。你們倆有什麽話就自己說,我先下樓去聽一段書。”
這就是把場地讓給他們倆,他隻負責牽個線,兩人要說什麽,他都不參與的意思。
金來一走,小順就有些緊張。他臉上雖然帶著笑容,眼睛裡卻透著些許的不安。
司空看出來了,先不問話,而是叫來茶館的小二,要了一些茶水果子。
順子見他這樣,情緒稍稍平靜了一些。見司空主動幫他到茶,還有些不好意思。
司空看著他,心想到底還是個半大小子,情緒都寫在臉上呢。等再過幾年,怕是城府就能歷練出來了。
不過若是順子是那樣的人,司空也不會找他來買消息了。
看不透的人,司空也不敢用。
“順子,”司空開門見山的問他,“我是做什麽的,金兄弟跟你說了嗎?”
順子有些緊張的點點頭。
司空就衝著他笑了,“我是衙役,跟著我家大人抓壞人的。抓壞人,也盡量保護普通的老百姓。所以,我們需要從各個方面去了解西京城。”
順子繼續點頭,眼神裡還透著緊張,不過說話的腔調倒是從容了一些,“金大哥說了,你想知道烈火幫的事。”
司空點頭,“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拿銀子買你的消息。這個事兒,除了我家大人,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不會給你帶來什麽麻煩,這一點你盡管放心。”
順子的神情果然又放松了一些,“小的知道的不多,不過有一個叫余江的人,我聽掌櫃的說過,他是烈火幫的一個小頭頭。”
司空記下了這個名字,“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三十來歲,塊頭跟金大哥差不多,人長得挺凶的,左手的手背上有一塊胎記。他經常來樓裡吃飯,出手挺大方的。”順子想了想又說:“他身邊總是帶著兩個人,一個姓田,另一個叫張大全。姓田的那個我不認識,好像是大名府那邊的口音,張大全是西京人,他家就在甜水井胡同的後面,家裡是開豆腐坊的。”
司空對他說的這個地方,影影綽綽有一些印象。他問順子,“這些人有沒有提過什麽人,或者什麽地方?”
順子想了想說:“這些人來樓裡吃飯都不讓人在旁邊伺候,挺小心的。有一次,我上菜的時候聽他們說起了玉香樓。”
第57章 招待費
顧橋鎮有玉香樓,西京城裡也有兩家玉香樓,一家在城南的安順街上,另一家在昌平街的東街上。
司空沒機會去這樣的地方,對它們與顧橋鎮上玉香樓的關系自然也是一無所知。
司空問順子,“他們是怎麽說的?”
“是老田問余江,”順子說:“說玉香樓還去不去,余江說都給他放老實點兒,沒有他的命令,別瞎跑……大概就是這樣的話,然後他們看到我走到門口了,就不再說。”
這話說的沒頭沒腦,讓人一時間不好下判斷。
“還知道什麽嗎?”他問順子。
順子從司空的態度裡感受到了一種平等的問詢的態度,這讓他心頭微微發熱。西京城權貴遍地都是,他在春江樓裡做工的時候,也曾遇到過公差問話,在那些人眼裡,他這樣的跑堂跟螻蟻也差不多。
這還是頭一次,在面對公差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是個人。
順子很努力的想,然後他告訴司空,“通明賭坊!就在靠近南門的昌寧街上,我聽見余江跟人說,有了消息就去那裡找他!”
至於什麽消息,他就不知道了。
司空走的時候,給了順子二兩銀子,告訴他這是官府發給他的,跟他買消息的錢,讓他放心收著,只是不要在人前露了形跡。
回頭他又塞給金來二兩銀子,讓他請兄弟們喝酒。
金來也不跟他客氣,笑嘻嘻的收了,又悄悄告訴他,“司空,我跟你說,這些日子你們出入都要小心些。”
司空頓時警覺,“怎麽了?”
金來撓撓頭,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猶豫了一會兒才悄悄說道:“你也知道,兄弟做的活兒就是到處跑的,總之就是最近不太平……護鏢的銀子都漲價了。”
司空遲疑了一下,“是因為興元府在打仗嗎?”
“不全是。”金來就不知道怎麽說才好了,他畢竟不是在官府裡做事,很多消息也不知道,只是憑著走南闖北的經驗敏銳地嗅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氣息。
司空就不再追問了,他猜測西京城裡的地下幫派或許也與造反的廣平王有些聯系。興元府在打仗,這些地下幫派在後方免不了也要搞出一些動靜來。
“我曉得了。”司空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