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虞諒的關心也完全就是程式化的,敷衍的讓人一眼就能看穿。
他沒有功夫分心去考慮虞趙氏為什麽又病了,他這會兒正在書房裡忙著會見一個比虞趙氏更加重要的人。
虞春山放下手裡的茶杯,很是沮喪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都怪我,其實我一開始想太多了,想了一堆沒用的,態度也不好……”
唯獨忘記了想一想人家不想要他該怎麽辦。
虞諒自覺還是能號一號司空的脈的。他應該不是看不上虞家的兵,只是不想跟姓虞的扯上關系吧。
這個問題,不是虞春山態度夠好就能解決的。
“你不必憂心,”虞諒安慰他,“這件事我讓宋老去做。他跟司空更熟一些,比你好說話。”
虞春山立刻松了口氣,整個人都變得輕松了。他自己也想這樣想的,他嘴笨,心眼也直,實在不適合跟小公爺打機鋒。
虞諒看了看他,覺得還是得多叮囑幾句才行。
“若是有機會跟司空交手……”
虞春山豎起耳朵,以為他要說手下留情,不要傷到小公爺。結果就聽虞諒說:“……不論是你還是旁人,一定要拚盡全力才行。”
虞春山,“……”
他該不是聽錯了什麽吧?!
“你若是還想著留有余地,”虞諒提醒他說:“只怕司空會誤會,以為我虞家軍能力不過如此……真要讓他小看了你,你想跟著他去北境,怕是都行不通了。”
虞春山一個激靈,一下坐直了身體,“是!小的記住了!”
說完這句話,他心裡忍不住又嘀咕一句:盡全力……那小子能接得住嗎?!
作者有話要說:
虞春山:這小子行嗎?
司空:來,放馬過來試試。
第229章 法遠
宋蕤揣著兩個半涼的饅頭從齋堂出來,沿著寺廟裡打掃得乾乾淨淨的石板路朝著後院的禪院走去。
孤雲寺後院的禪院還是很有名氣的,因為站在院中就能看到後山一大片野桃花。這個時節,桃花已經開始結出花骨朵,遠遠看去,山上像是蒙著一層輕紗,淡淡的粉色似有似無,如雲霞一般。
宋蕤在黃昏時分輕淺的暮色裡駐足欣賞,然後繼續往前走,拐進了名叫“竹翠堂”的小禪院。
一個男人背著兩隻手站在院中,也正仰著頭凝望遠山上那一片淡淡的雲霞。聽見腳步聲,頭也不回的說了句,“回來了?”
宋蕤心裡就有些悶悶的,“回來了。今天齋堂裡有一道豆乾,味道還不錯……”
話沒說完就想起虞道野其實不怎麽喜歡豆製品,便覺得這個話題也不適合往下聊了。頓了頓,又說:“我帶回來兩個饅頭,你夜裡要是餓了,就點兒茶水墊一墊。”
虞道野回身,臉上帶著極和氣的表情點了點頭,“謝謝宋叔。”
他還沒有剃度,身上穿的還是自己的衣服,這麽一看就好像跟他在家裡的時候沒什麽區別。宋蕤想到這裡,又糾正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比他在自己家裡的時候輕松一些。
事實上,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虞道野露出這種輕松愉悅的神氣了,就好像壓在他心頭的所有的煩難都已經被他放下了。
宋蕤以前是多麽盼望能在虞道野的臉上看到這種輕松的神情啊,這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但現在,他真的看到了,卻隻覺得心酸又無奈。
暮色降臨,遮掩住了遠處山坡上那一抹淺淺的緋色。
虞道野收回視線,略有些遺憾的說:“明天就要搬到前面去了,從那裡好像看不見後山。”
宋蕤的心臟猛地一跳。
明天,就是虞道野剃度的日子。
這些天,來孤雲寺看望虞道野的人很多,除了同朝為官的同僚和幾位關系比較親近的朋友,虞趙氏、胡蘭也都派人來過。虞進虞保兄弟倆是親自過來的,還在禪院門外跪了很久,不過這些人虞道野統統沒見。
虞諒也親自來看望過他,還跟他關在禪房裡說了好長時間的話,不知道父子倆都說了些什麽,從禪房裡出來的時候,虞諒的表情非常平靜,並沒有“兒子要出家,以後都四大皆空了”這樣的哀切之情。
或許他們父子倆有什麽別的打算?!
宋蕤對虞諒十分了解,知道這一位也是殺伐決斷的主兒,對上虞趙氏不得不處於劣勢,處處被動,那是因為虞趙氏的身份對他,對整個虞家都有著天然的壓製。在其他的問題上,他的腦子可是夠用得很。
總之宋蕤就有“父子倆有什麽計劃,但是不能對外人說”這樣的一種感覺。
在這些人當中,宋蕤最巴望見到的就是司空,當然司空會過來勸一勸虞道野的可能性是非常低的。
但明天虞道野就要剃度了,司空仍然沒有露面,宋蕤還是有些失望。
虞道野沉默了片刻,轉身對宋蕤說:“宋叔,這些天辛苦你了。”
宋蕤心頭一酸,險些飆出老淚來,“這有什麽辛苦的?你要是能跟著我下山去,再辛苦我也樂意。”
虞道野微微一笑,“明天一早,你就回去吧。”
剃度的儀式只有寺廟裡的人能旁觀,宋蕤是不能參加的,與其自己留在禪房裡發愁,還不如直接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