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和鳳隨騎著馬趕過去的時候,李騫正在院子裡看熱鬧。小魚不知從哪裡買回來一筐小雞,正帶著幾個隨從在院子裡商量著要搭雞圈。
小魚是個藝術家,從小到大也沒怎麽乾過農活兒,對養雞知識的了解除了從後廚看來的,就是下仆閑聊的時候不經意間聽來的幾句話,他只知道雞們淋了雨會發雞瘟,想當然的指揮仆從們在院子一角搭個屋子出來給雞住。
李騫想打發個人去外面問一問那些養過雞的農戶,但看小魚他們興致勃勃的樣子,又不大忍心破壞他們的興致。
司空進來的時候,小魚正跟隨從商量從哪裡多買些木頭回來。
司空,“……”
司空覺得手有點兒癢癢。
“起開,起開,”司空拎著小魚的後領子把他拎到一邊,“搭雞圈這個活兒我最拿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司小空:養雞的特長終於得到了施展的機會~~
另:
這是被擄後,徽宗寫下的《在北題壁》
徹夜西風撼破扉,蕭條孤館一燈微。
家山回首三千裡,目斷天無南雁飛。
第248章 癡呆病
在養雞方面,司空的經驗確實可以吊打小魚和李騫帶出來的這些隨從。怎麽選擇合適的搭建雞窩的地點、雞窩要怎麽搭……他不但說的頭頭是道,下手也格外利落。
小魚看得眼都直了。
李騫起初還站在一邊笑吟吟的看熱鬧,等他發現司空並不是在說笑,而是真的會搭雞窩,他臉上的笑就沒了,只剩下了滿腹心酸。
他這個丟了二十年的外甥,以前過的都是什麽日子喲……
這天午飯的時候,李騫一個勁兒的給司空夾菜,司空幹了一上午的活兒也累了,只顧著埋頭大吃,反而是鳳隨從李騫的神情中猜到了什麽。
鳳隨暗暗歎了口氣。
其實對司空來說,以前生活條件不好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反而是因為那時位卑言輕,又深知自己的理想抱負無法施展,對他的打擊更大一些。
虛負凌雲萬丈才,一生襟抱未曾開。
這才是讓他痛苦的根源。
只是吃的穿的差一些,手頭拮據一些,這些事又怎麽能真正打擊到他的司空。
以前困於一隅,悶悶不得志,鳳隨心想,現在的處境似乎也沒有好多少,因為他們站到了更高的位置,也將整個國家民族所面臨的困境看得更清楚了。
壓力似乎更大了呢。
鳳隨想了一會兒,又覺得他們的處境還是變好了。因為再大的困境,只要有機會去改變,總好過束手無策的等死。
陪李騫吃了一頓飯,又跑到李騫的田莊裡看了看,司空就不得不回去幹活兒了。現在鳳家軍要組建正式的火槍隊,槍支、子彈都是問題,屠老也顧不上考慮司空是有正職的,隻管倚老賣老的把人扣在自己手裡。
邊境地區,鳳錦守著順州,加上守著薊州的鳳勉,與檀州的耶律雲機形成了對峙之勢。不開戰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檀州是耶律乙辛要作為籌碼來跟左光書談判用的——如果能白白接手的,幹嘛還要浪費人力兵力去打?
正好,這也給易州爭取了一段平穩過度的時間。
六月初,鳳雲鶴得到消息,左光書一行人已經到達燕州。他當即點齊兵馬,輕車從簡,前往順州。
出發前一天,司空把自己的行李翻來覆去檢查了一遍,總覺得忘了什麽事。等他出門看見拴在台階下的寶珠,才忽然想起他一直在屠老那裡幫忙,已經好幾天沒看見過阿保了。
他馬上就要出發,阿保繼續留在營地裡他也不放心。他一個小孩子,周圍都是一群糙漢子,沒人照料到底是不行的。
尤其阿保的性子獨,沒人喊他吃飯,他能坐在那裡把自己給活活餓死。
司空在營房前後搜了一圈,最後在馬棚旁邊的草垛子後面找到了縮成一團的阿保。
“阿保?”
阿保聽見他的聲音,沒有動,小肩膀又往裡縮了縮。
這是生氣了。而且生氣的原因還跟他有關。
司空在他身旁坐下,伸手在他腦袋上輕輕摸了一下,“阿保,你是生我的氣了嗎?我走之前跟你說了,我這些日子會很忙。小樹哥哥有沒有每天帶你出去看麥苗?”
阿保不吭聲。
司空本來想把他送到李騫那邊去,但這孩子離不開寶珠,跟司空熟悉起來之後更是誰都不跟。司空忙起來的時候,就把他交給自己的副官程樹照顧。
程樹總在司空的身邊出現,對阿保來說,這也勉強算一個熟人。
阿保的聲音細細弱弱,說話已經連貫了許多,“小樹說你又要走了。不帶我。”
後半句話才是讓他生氣的點。
尤其司空還會把寶珠也帶走。
司空不由得一笑,伸手把他從草堆裡挖了出來,不顧他的反抗,將他按在自己的膝蓋上說:“阿保,我要去打仗了。”
阿保正在拚命掙扎,聽到“打仗”兩個字,猛的呆住了。
司空頂了頂他的腦門,他注意到阿保的眼睛裡浮現出了一絲惶然的神色,就知道他聽懂了他話裡的意思。
“我去打仗了,所以不能帶你。”司空很認真的看著他,“我把你送到爺爺那裡,你跟爺爺一起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