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鳳隨連司空的面兒都見不著了,每次摸到火器局,司空都跟屠老在一起搞試驗,鳳隨實在沒有那個臉當著屠老的面兒把人給拽走。
再說這些事搞成功了,得利的不還是他們家麽。鳳隨自我安慰一番,帶著人跑去給李騫開荒了。
李騫分到手的田地都在軍營的另一側,其中有一半兒是之前軍隊屯田的時候栽種好的麥子,到這個時候都已經綠油油的,長了一大截了。
剩下一半兒的田地都是荒地,李騫實地考察過,已經圈出了建宅子的地方。他一個外人,總是跟著司空住在營房裡也不合適。雖然現在恩州一帶百廢待興,大家也都是湊合著在一起擠著住,但時間久了,終究還是不太合適的。
這個時候,李騫就開始想念小魚了,別看這個孩子有時候還有點兒小任性,但他身邊還真少不了這麽一個能管事兒的人。雇人修房、開荒這些事請都需要有人去張羅,李騫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藝術家,在面對這些瑣事的時候,實在有些為難。
鳳隨就在這個時候,像及時雨一樣出現了,他還帶來了一群膀大腰圓的小夥子和一個跟鳳家打過交道,手底下養著一群工匠的包工頭。
李騫也不得不誇這小子一句,這幫忙幫的,真是太及時了!
李騫跟包工頭去商議怎麽建宅子了,鳳隨則帶著手下一幫兄弟,以及司空沒空操練的兄弟們接下了給李騫開荒,修水渠的活兒。
恩州的地形都經過了細致的規劃,水渠是必須要修的。李騫的田莊位置極好,恰好有一條水渠從田莊之中穿過,便於日後灌溉之用。
就在李騫的宅子定好了圖紙,開始打地基的時候,軍營裡來人喊鳳隨了,說有緊急的軍報。
鳳隨顧不上換衣服,匆匆洗了把臉就過去了。
等他趕到鳳雲鶴的軍帳,才發現唐凌和嚴一初也在,送軍報的還是上一次的那位副將,見了鳳隨,連忙行禮,喚了一聲“鳳將軍”。
鳳雲鶴招呼大家都坐下,對鳳隨說:“小安說是上京的消息,我把你們都喊過來聽聽,也好商量商量,拿個主意。”
安副將點頭,“我們派去的人已經進了上京,打聽到了幽禁耶律浚的地點。他和太子妃目前被關在一處偏僻的宅院裡,院中有重兵看守。太孫被留在了上京,暫時寄養在北院宣徽使蕭兀納的家裡。”
鳳雲鶴到這個時候,已經不得不相信耶律洪基就是這麽一個糊塗的皇帝了。他自己被臣子耍的團團轉不說,老婆被人害死,兒子也馬上就要被害死,孫子也不一定能保得住……都這樣了,他還對耶律乙辛信任到不行,這腦子到底怎長的?!
或許也只能歎一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耶律浚和太子妃的生活條件很艱苦,有時候連飽飯都吃不上。看守都是耶律乙辛的手下,面對皇太子夫婦的時候盛氣凌人,完全把他們當成囚犯看待,耶律浚的妃子們也隨意欺辱……”
安副將大約覺得這些齷蹉事不必說的太細,停頓了一下,便乾脆利落的轉移了話題,“我們的人偷聽這些看守閑聊,他們似乎也在等著耶律乙辛下一步的命令。不過,聽他們的意思,耶律乙辛有什麽計劃,他們都心知肚明。”
鳳雲鶴忍不住看了鳳隨一眼,鳳隨曾找他談過這個問題,說耶律乙辛會殺害耶律浚和太子妃。鳳雲鶴當時還覺得這孩子語氣太過篤定,有點兒想當然。如今跟安副將帶來的消息兩相對比,不禁感慨一句還是他兒子對耶律乙辛的了解更深一些。
鳳雲鶴不敢再忽視鳳隨的意見,對安副將說:“咱們的人不可輕舉妄動,且看耶律乙辛什麽時候下手。”
救人也是個技術活兒,救的太早,對方不領情,白搭上了自己人的一番出生入死。只有在耶律浚意識到自己和家人陷於危險之中,生命堪憂的情況下,對他的營救才有價值。
既然是軍事任務,總要追求一下利益最大化。
安副將點頭,表示完全領會了鳳雲鶴的意思。
鳳雲鶴又說:“救命之恩,就讓耶律浚拿西九洲來換吧。”
安副將愣了一下,“他能答應嗎?”
“肯定答應。”鳳雲鶴微微一笑,“只是,答應之後會不會踐約,這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安副將就明白了,他們要做的是保住耶律浚的性命。至於西九洲,無論遼人同意不同意交還給大宋,那都沒關系。
這個條件,其實更像是鳳家代表大宋發出的一紙聲明,代表了他們對西九洲、對整個燕雲十六州勢在必得的態度。
司空後來也知道了這件事,他覺得比起林玄同之流,鳳雲鶴的腦子當真是清醒了不知道多少倍。
跟遼國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他們都是什麽樣的秉性還能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有人對他們抱有期望呢?
想不通。
鳳隨也笑了,“父親說了,大哥跟檀州對峙,遲早有一戰。耶律乙辛父子倆都不是好東西,不要指望他們會說話算數……歸還檀州,那就是一句空話。”
司空回憶了一下耶律雲機那雙冷森森的眼睛,點點頭,同意這個說話。
“耶律乙辛現在忙著算計皇太子,沒空多操心邊界的事。所以才會扯出這一堆的幌子來忽悠咱們。等他忙完了再看,什麽重商邊界……他們不會認的。”鳳隨說著歎了口氣,敵人不但兵強馬壯,還很狡猾,會耍花招,不好對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