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要活著。
三當家的挑眉,“小嘴兒可真甜呐。說說,誰讓你來的?”
司空試探的向旁邊避了避,刀鋒如影隨形,依然緊貼著他的大動脈,司空就覺得,這女人拿著刀只怕不是為了嚇唬他,至少人家手很穩,而且指間有繭子,這是常年手握兵器的人才會有的特征。
相比較而言,其余那些大漢反而要好對付一些。
司空停住不動了,隱藏在洞口之下的兩隻手卻不易覺察地移動了一下位置。他身上穿的是短襖,而在短襖之下,他的兩支短劍就綁在身側。
除此之外,他的小腿上還縛著一柄短刀。
這就是他全身上下所有的裝備了。
所以他這會兒還是在地洞裡呆著吧,一旦出了地洞,只怕立刻就會有人上來搜他的身了。
司空放松下來,臉上的笑容也真誠了許多,“這位姐姐,你想多了,我也沒有同夥,就是想跟進來看看熱鬧。”
“哦。”三當家狐狸似的眼睛微微眯起,“你膽子倒是很大。”
司空覺得她眯眼的這樣一個小動作看起來有些眼熟。
“是啊,”司空衝著她擠出一個笑容,“讓我猜猜,下面這些東西,很快會被運走吧?”
三當家的深深看他一眼,對旁邊的人下命令,“把人給我拽上來。”
司空見她身後的壯漢快步走過來,連忙抓緊時間說完了最後的半句話,“……這些東西被運走,但是並沒有出城,對嗎?”
三當家的面無表情,只有眼睫不受控制的微微抖了一下。
這個細微的不自覺的小動作,被司空捕捉到了,於是他露出舒心的表情,頭一偏,極為迅速地避開了她的刀鋒,同時身體向後一閃,整個人就像是一條大蜥蜴一般,順著陡峭的台階向後跌落下去。
三當家反應也快,刀鋒微微一晃,追著司空的身體刺了下去。
她的刀快,司空躲閃的身影更快,刀尖幾乎緊貼著司空的側臉劈了過去,當的一聲磕在石壁上,濺開一簇細小的火花。
而司空的身形則消失在了黑黢黢的洞口。
司空是習武之人,每進入一個新的環境,他都會在第一時間將這個環境的邊邊角角都看個清楚。哪裡是入口,哪裡是出口,哪裡又可以打埋伏……
這是一個戰士的天性,比條件反射更為頑固的本能。
司空早在進入地洞的時候就想到了,賭坊大廳下方的地窟固然是一個最適合藏東西的地方,但他這個第一次趟這條路線的人都能察覺到運送的過程中存在的漏洞,幕後之人不會毫無察覺的。
換了是他的話,他會不會按照原路將藏起來的東西運送出來呢?
司空覺得不會。
那麽,地窟之中一定另有出路。
這個猜想也可以解釋地窟之中為什麽會有明珠照明了。
西京城屬於黃河以北,冬季氣候寒冷,很多人家都有地窖,用來存儲一些糧食蔬菜。但誰家會在倉庫裡留下照明的東西呢?
除非地窟的主人知道在他們將東西運進來之後,會有人從另外的通道摸進來,將這裡的東西一一運走。
這個過程,是需要照明的。而且不能驚動地窟之外的人。
司空用了一個巧勁兒,腳尖在台階上連點幾下,極快地回到了地窟之中,飛身躍起,一把扯下了洞頂垂掛的那顆明珠。
地洞外傳來三當家又驚又怒的聲音,“把他給我抓出來!”
司空借著明珠的光輝仔細查看洞窟的四壁,他相信自己的推斷,這裡一定會有另外的出路。
身後的樓梯上傳來極為謹慎的腳步聲。
司空舉起明珠看了看,吐了幾口口水在上面,然後在衣服上蹭了蹭。蹭完了拿起來看看,覺得它勉強也算是乾淨了,就皺著眉頭將它含在嘴裡。
洞窟裡一下就暗了下來。
明珠的口感涼冰冰的,被他頂在舌面與上膛之間,仿佛含了一顆沒什麽甜味兒的碩大的水果糖。
司空以前曾聽人說過,這些會發出明亮輝光的珠子其實都是有輻射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過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他總不能分出一隻手拿著這樣一個燈泡去跟人廝殺,這也太分神了。
黑暗降臨,走在台階上的腳步聲謹慎地停住了。
司空埋伏在洞口的一側,極為小心的將棉襖裡取出的雙劍拿在手裡掂了掂,同時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
珠子太大了……
嗚,這麽含著好吃力。
也不知是不是吞咽發出的細微的聲音給來人指示了方向,他摸出一截火折子,微微一晃,便朝著發出動靜的方向扔了過來。
但這人犯了一個錯誤,在火折子亮起的一瞬間,司空先一步確定了他的位置。
就在火折子飛了起來,在來人的視網膜上劃出一道亮痕的時候,一道銀光竄入了他的視野,它就像一條躲藏在暗處的毒蛇,閃電一般竄出,倏忽一閃,又重新沒入了黑暗之中。
來人不確定的眨了眨眼,一時間不能確定火折子是不是被人折斷了,他朝著火光熄滅的方向看過去,卻忽然覺得胸前一片濡濕。
他詫異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手指濕潤溫熱的觸感在提醒他他摸到了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