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和陳原禮是從後門進來的,司空眼尖,注意到曹溶經常帶在身邊的私衛都不見了。玉香樓裡的氣氛要比以往幾次過來的時候更散漫一些。
司空就懷疑曹溶這是要打算把他藏秘密的地方搬走了。
也是,他那個小院其實也並不如何隱秘,沒人動疑心的時候,自然千好萬好,自帶一股燈下黑的隱秘氣場,但若是被人注意到了,只怕各種馬腳就都露出來了。
曹溶那麽一個狐狸似的人物,怎麽能放任自己陷入這樣的危險中呢。
回到虞國公府,陳原禮自去找鳳隨匯報情況。司空有些沒精打采,隨便吃了點兒東西就睡下了。
倒不是又多累,只是有些沮喪。
司空有一種感覺,覺得自己似乎在某個點上想岔了,於是不知不覺就偏離了正確的方向。
他不喜歡繞彎子的感覺。
似睡非睡的聽到院子裡傳來腳步聲,這是陳原禮回來了。
他見司空的房間已經滅了燭火,大約是覺得這小子累著了,便也沒出聲,自顧自的回自己房間去了。
司空聽到他的腳步聲進了對面的廂房,翻個身,又睡了過去。
或許是這一覺不大符合司空平時的生物鍾,司空總覺得睡不沉,仿佛鬼壓床似的,有一種半夢半醒的眩暈感。
司空在夢裡覺得頭疼。這麽睡一覺,比不睡還累呢。
司空正糾結要不要乾脆爬起來,去外院的演武場裡打一趟拳,耳畔卻聽到窗扇哪裡發出了極輕微的“吱”的一聲輕響,乍一聽像是微風推動了窗扇。
司空一下警醒過來,身體上那種夢魘似的粘滯感也潮水似的退了下去。
他靜靜躺在枕頭上,保持著呼吸的頻率不變,一隻手卻悄悄摸到了枕頭下面。
噠的一聲輕響,窗扇又闔上了。
但房間裡卻多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存在感,仿佛有什麽東西順著剛才窗扇的一下開闔,悄悄地潛進了他的房間。
司空在動手前的一瞬間控制住了自己的手。
他心裡有些疑惑,又有些難以置信,甚至還有一種……其實他還在夢裡,並沒有醒過來的迷蒙的感覺。
而出現在他房間裡的人也意識到了司空已經醒來的事實,他用極輕的聲音問道:“醒了?”
司空摸索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大人?”
他有些懵,最先想到的竟然是鳳隨大半夜的摸到他房裡來……這是懷疑他了嗎?!
“別出聲!”鳳隨壓著聲音說了這一句話,就將一樣什麽東西朝他扔了過來。
聽動靜不是暗器,而是某種柔軟且較為大件的東西。
司空伸手接住,發現是一個棉布包袱。包袱裡是一身衣裳,摸上去質地頗為緊實,與他平時接觸的棉布質感完全不同。
這個時候,司空的眼睛也漸漸適應了黑暗,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模糊的天光,看到鳳隨站在窗邊,似乎正在留意外面的動靜。
聽到司空解開包袱的動靜,鳳隨輕聲說:“換上,跟我去個地方。”
司空微怔,隨即便興奮起來了,“去哪裡?”
鳳隨沒有回答。他的呼吸在夜晚又輕又緩,若不是司空知道他站在那裡,也是不易察覺他的存在的。
司空只看他這副做派,也知道必定是要緊事,不敢耽誤,連忙摸索著穿好衣褲,再套上鳳隨帶過來的夜行衣。
既然是有任務,這個時候就不能穿厚棉袍和披風了。
兩人收拾好之後,摸索著悄悄出了門。
隔壁廂房裡,陳原禮靠在枕上留神傾聽外面的動靜。
片刻之後,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鬼鬼祟祟地摸出了廂房,沿著小院一角的小門出去了。
陳原禮想到院角那兩扇門原本是可以落鎖的,但外院裡住的都是一起的兄弟,他住在這裡,時不時就有人來找他,關門落鎖反而麻煩。再說他們都是習武之人,真有什麽事,一道鎖又能起什麽作用呢。
不想今日倒便宜了這兩人。
陳原禮想起他剛到鳳隨身邊的時候,鳳隨那些折騰他的手段,又想到他不知要怎麽折騰司空這小子,忽然就有些期待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陳原禮:有些期待是怎麽回事兒?
第68章 竹林
司空是不懂得什麽夜觀天象這種神奇的法術的。不過來這個時代久了,又沒有手表手機,時間一長,自己也就摸索出了一些通過天色來判斷時辰的小心得。
比如這會兒,雖然天空中堆積著厚厚的雲層,並不見星月,但看看天色,大約也能猜到差不多剛過了子時。
這個時間,城裡雖然已經宵禁,不許居民隨意外出,但很多人家自有娛樂,尤其是大戶人家,宴客什麽的都很平常,並不會如平民一般早早就熄燈睡覺去了。
司空覺得他一回來就去睡覺是一個餿主意。他應該跟著陳原禮去內書房見鳳隨的,這樣至少能提前知道大晚上的有啥任務,而不是這樣兩眼一抹黑的跟著自己的領導在大街上亂竄。
還得提防著巡街的青羽衛。
司空大晚上出門的次數不多,上一次還是金小五跑去梧桐巷喊他加班。跟那時相比,司空覺得,巡邏的侍衛不但人數變多了,而且每一隊人馬之間的間隔也縮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