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拐彎抹角的來點一點司空。
但鳳隨並不打算跟司空說透。他不想讓司空總是去找李騫,沒看見這師父才認了幾天,這孩子就跟把魂兒丟在林宅了似的,沒事兒就往那邊跑麽。
司空卻在想別的事,他覺得付衍最近有些太活躍了,就好像有人特意把他掛出來當幌子似的。
司空心想,這不大対勁。
幾天之後,大理寺就公布了一則告示,號召西京城的百姓們互相轉告,官府要收繳火神教派發給教徒的線香。又打出太醫院的旗號,詳細解釋了這種線香裡含有什麽毒素,會導致什麽樣的後果。
消息一出,坊間一片嘩然。
不少義憤填膺的老百姓拿著家裡的線香來找官府給做主,大理寺卿也難得的主動露面了,対著圍在衙門大門口的百姓們表了態,表示務必要將斂財的重要人犯緝拿歸案雲雲。
但老百姓不關心官府緝拿人犯的事,他們關心的是被忽悠走的錢財還能不能追回。
這個問題,哪怕是太尉來了也不敢打包票。大理寺卿只能表示,如果抓住人犯,從他們手裡找到了收斂的財物和帳冊,會按照帳冊的記錄發還財物。否則的話,甲說自己被騙走十兩銀子,乙說自己被騙走了一百兩銀子,空口無憑啊。
最後,官府專門抽調了幾個人來記錄百姓們交上來的線香,並做好記錄,各自的姓名住址,何時何地被騙走了多少銀兩等等。留著以後找到火神教的帳冊了好做一個比較。
老百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而且說實話,這個時代的官府対百姓是有著宛如天敵一般的震懾力的。像《水滸傳》裡那種動不動就反出朝廷,落草為寇的,畢竟是極少數。據司空自己的親身體驗來說,雖然有不少官員都跟他的前任上司蔡茂德似的,不怎麽認真當官,但也沒有誰真正喪心病狂,搞出官逼民反的事情來。
從宋遼戰事平息,締結澶淵之盟,到現在還不到百年的時間,這期間宋遼邊界一直紛爭不斷,尤其在鳳家軍打下燕州之後,兩國局勢就有些緊張起來。
有強敵在側,整個朝廷都處於一種應敵的狀態,吏治倒也沒有敗壞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司空回憶了一下,在後世有一種說法叫做鯰魚效應……大概就是這種意思吧?!
於是這一股騷亂的風潮很快就被壓了下去。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舉報火神教的風潮,除了來官府登記自家被騙了多少錢的,還有不少人來報案,說自己家的兄弟姐妹朋友某某某,被教裡的法尊法師給騙走入了教,從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種事平時沒人提起,大家還不覺得,如今一旦掀開口子,大家才發現,霍,竟然有這麽多的人被帶走了?!
事情就這麽鬧大了。
司空到林宅蹭飯吃的時候,溫娘子還跟他嘀咕,“你是不知道,咱們家裡那個做飯的婆子就是信教的。她一個無兒無女的孤老婆子,不想著多攢些銀錢好養老,反而都拿去送給了什麽法師……”
司空聽的有些無語。
但宗教不就是這樣?別說現在這種相対閉塞的社會環境了,就算是後世信息通達的時代,一樣有虔誠的教徒,一樣會為了自己的信仰奉上全部家產的。
司空記得他媽媽單位的一個阿姨的婆婆就是特別虔誠的教徒。她信仰的好像是道教裡的某個支派,兒子媳婦給她的生活費、零花錢,她全都拿去奉獻給道觀裡的道士,還非要兒子也掏錢翻修道觀的大殿,鬧騰得一家子雞飛狗跳的。
司空的媽媽說起這事兒,就在家裡歎氣,說:“我就想不明白了,外面的那些道友啊,道士啊啥的,怎就比她兒子還親了呢?”
司空也不懂。但從那時候開始,他就認識到了宗教信仰的力量,有的時候是可以超越於親情和理智之上的。
李騫也聽說了這些事,但他是藝術家,沒有什麽宗教信仰,対這些事也不在意,只是囑咐溫娘子看好了那個做飯婆子,真有什麽不対勁的地方,一定把人給揪住。
他擔心的是這婆子受那些法師的慫恿,別再給一大家子人都害了。
溫娘子被他說的頗無語,委婉的解釋說:“師叔,你想多了。阿婆就是沒事兒拜拜佛像……佛像也被官府的人收走了。她聽說官府不讓拜這個,嚇得不輕呢。”
李騫點點頭,“那就好。”
小青走過來替李騫添了半碗飯,路過司空身邊的時候,忍不住說了句,“將離少爺,給我看一看你的手唄。”
司空莫名其妙,“哪一隻?”
他將兩隻手都伸到她的面前,翻來覆去給她看。対這位相貌清麗,性格又特別溫和開朗的小娘子,他還是很有好感的。
小青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右手,翻過來看他的掌心,果然就見靠近虎口的位置上,有一塊花生粒那麽大的胎記。
胎記的顏色淺淺的,但邊緣處卻像是被人用濃墨勾畫了一圈似的,形成了一個惟妙惟肖的元寶的形狀。
他膚色白皙,就襯得這個胎記非常顯眼。雖然常年習武,虎口處都磨出了厚厚的繭子,但這個胎記卻依然筆畫清晰,像高手紋上去的刺青似的。
司空前世的時候手上也有這樣一個胎記,只是顏色比現在這個淡一些。因為是看習慣了的東西,所以他自己是很少會注意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