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微州內的古怪氣味變成了暖香,好似焚了十幾個香爐,熏得人愈發頭腦昏沉。
門窗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碰撞,擾人心神。
應向沂不悅地抬起眼,目光冷厲,在上了鎖的門上刮了一遍。
下一秒,那聲音竟真的消失了。
遲迢迷迷糊糊地抱怨,委屈巴巴:“桌子太硬了,肚子疼。”
應向沂反手摸了一把,發現他肚子上被硌出了一條很深的印子:“抱歉,我們換個地方。”
從桌子移動到床榻,很短的一段距離,兩人踉踉蹌蹌的行進,更加親密無間。
遲迢使不上勁,懶懶地靠在應向沂懷裡,借著他的力氣才勉強沒有跌倒。
小兔子被強行攤開肚皮,暴露出最柔軟的地方,本能的掙扎著。
應向沂收緊胳膊,接住他的不安,妥帖收藏好。
他說:“你可以抱著我。”
然後他掐著小兔子的肩膀,將人調轉過來,面對面,張開了胳膊。
遲迢不高興地撇了撇嘴:“你怎麽不主動抱著我?”
都這種時候了,應向沂不該主動哄著他嗎?
話音剛落,他便被擁進懷裡,抱的很緊,令他覺得踏實。
應向沂心滿意足地笑,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想聽你說喜歡我。”
遲迢撐起身,強裝矜持:“我沒有說。”
應向沂不置可否,將人拉進懷裡,擁得更緊更深。
你沒有說,但你的眼睛、表情、動作、反應和身體都在告訴我。
你喜歡我。
身處弱勢一方有失身份,遲迢自覺丟面子,不願意說話,只在受不住的時候偶爾冒出點聲音。
應向沂也沒心思講話,沉默的動作著,恨不得將小兔子連皮帶骨,整個吞進肚子裡。
沉默卻熱烈,房間裡充盈著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香氣也越來越重。
但躁動的聲音卻再沒有響起,在外面窺伺的東西也像懼怕一般,躲得遠遠的。
結束的時候,兩人稍稍分開了一點距離,然後接了一個長長的吻,咬破的嘴唇流出血來,更加激發了佔有欲。
應向沂神色癡狂,眉心有絲絲縷縷的黑氣,若隱若現:“都說春夢了無痕,我醒來之後,是不是就見不到你了?”
身體還沒有緩過來,精神卻在瞬間察覺到不對勁,遲迢一把扣住應向沂的脖頸,將他壓在床上,同時點上他眉心,阻止那縷黑氣的擴散。
一道魔氣被牽引出來,應向沂怔了一會兒,身子一歪昏了過去。
遲迢眯了眯眼,指尖交錯,將之捏成了粉末。
是魅魔獨有的氣息,在渡微州作亂的東西,與魔界有關。
遲迢快速收拾好兩人的衣服,環視四周,報復一般,抱著應向沂離開了客棧,往渡微州中心的州府而去。
州府是仙州的中心,州主及修士們居住修煉的地方,整個仙州最核心的地方。
越靠近州府,縈繞在周遭的香氣越淡,那股能察覺到的古怪氛圍也逐漸消失了。
遲迢試了一下,力量不像之前那樣無法控制,他現在可以變回小蛇的形態了。
應向沂眉心緊蹙,輕微地掙扎起來。
遲迢低下頭,目光在他臉上流轉,像是在思索什麽。
他們要進入渡微州的州府,勢必會和流塵打照面,他前些日子剛把人打了個半死,最好還是不要在仇人的地盤上用自己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在魅魔的操控下,應向沂只會以為自己做了一場春夢,只要他不承認,就不會有人知道他被這樣那樣的事。
遲迢最終還是向時勢和面子屈服了,在應向沂睜開眼之前,變回了白蛇。
反正把柄到手了,什麽時候用,什麽時候再說就是了。
靠近州府,受到的影響越來越小,應向沂很快醒了過來。
他坐在地上發呆,半天都沒反應。
遲迢有些緊張:“這城裡有古怪,你進來後一直亂跑,然後就暈過去了。”
應向沂長出一口氣,敷衍地笑笑:“怪不得我覺得有些累。”
夢裡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那般嬌軟的,癡纏的,近乎真實,僅僅是回憶起來,就令他心潮澎湃。
竟然只是一場夢。
應向沂不無可惜地歎了口氣,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真正吃到他的小兔子。
遲迢化成小蛇,軟軟地趴在他掌心,心道我才累,累得腰酸腿疼,還抱你走了那麽長的路,而你享受完了就在睡覺。
思及此,遲迢又有些遺憾,如果應向沂知道一切不是做夢,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一人一蛇懷著相同的心情,向著前方意味著安全的州府走去。
在他們身後,漫天的陰雲籠罩住天日,一雙巨大的眼睛藏在雲翳之後,戀戀不舍又頗為忌憚地目送他們離開。
——
距離渡微州出現禍事,已經半月有余。
起初是外門的修士莫名其妙失了修為,漸漸的,這種情況波及到了內門,越來越多的修士變成了普通人。
經過調查,他們在失去修為之前,都做了相似的夢。
夢裡是巫山雲雨,有旖旎情絲,顛鸞倒鳳一夜之後,天之驕子便淪落成了普通凡人。
流塵堪堪養好傷,被生生砍斷的骨頭還沒完全愈合,翻看著送上來的消息,眉心緊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