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駭然大驚,朝後退了十多步。
清垣驚怒:“這是怎麽回事?屋子裡是誰?”
族長和其他人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面上不顯,內心中已掀起驚濤駭浪:“我們落楓海的人和事,還輪不到仙界插手,尊主只允許你們來轉一轉,看完了就離開吧。”
“妖族包藏禍心,前有禍亂人間,如今還養了這麽個邪魔,你們究竟是何居心!”
“胡說八道!”
……
雙方吵個不停。
隔著血色屏障,房間裡一片寂靜,被襯出幾分安寧祥和的氛圍。
應向沂手中拿著剪出來的紋樣,頗為驚詫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在他眼裡,房間已經變了一幅景象。
寬廣的河流從頭頂奔湧而過,身旁全都是盛開的赤紅花蕊,烏木棺材成雙成對,上頭貼著大大的紅色喜字,兩棺並排,正好湊成一個「囍」。
他站在花叢之中,遠望河流中有一尾小舟飄搖而來,舟上站著一個人,著滾金邊的玄衣,面色蒼白病態,未有活氣。
小舟從河流飄下,懸在花海上方,為首的男子款步落到他面前:“吾應召而來,共九十九道棺,配九十九道亡魂,於今日花期之時,結為連理,共成歡喜。”
花海搖曳,仿若紅燭萬支,映得棺木也多了幾分吉祥之色。
聽到九十九道亡魂,應向沂瞬間想起昭南城無辜枉死的女子們。
他有些不知所措:“你是誰?”
男子往身後瞧了眼,河流傾落,花海被淹沒,小舟化作一本書,落到他手中。
他隨手折了一朵花,夾在指間,細細地在書頁上描畫。
待男子停筆,周遭的棺槨陡然掀開,無數緋紅如火的嫁衣緩緩飄至半空。
這九十九道棺,竟都是衣冠塚。
“受命於天,今冊改爾等命簿,雖不可入輪回,但允留於此地侍奉。”
話音剛落,那些嫁衣就慢慢變成光點,散落在花叢之中。
應向沂越看那些嫁衣越覺得眼熟,正出神的時候,那支被當成筆的花遞到了他面前。
男子聲色冷寒,是與生俱來的死板:“他日若想賞花,可來做客,冥府十殿恭候大駕。”
萬籟俱寂。
應向沂看著手中赤紅的花,一時間不知該做出什麽反應。
冥府?
十殿該不會是傳說中的閻王爺吧?
屋外的嘈雜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應向沂朝窗外看了一眼,一群人圍簇在一起,除了村裡的人,還有一些穿著白衣的人,似乎在爭論打鬥。
手裡的剪紙消失了,他收起剪子和書,從房間裡出來。
在他醒過來的時候,籠罩住屋子的血光也消散殆盡了。
應向沂一眼就認出了清垣,眉頭一緊,沒想到這些人竟然追著他們來了落楓海。
應魚一看見他,就急忙跑過來:“哥哥!”
應向沂身上有靈力的氣息,清垣驚愕出聲:“你是修士?”
族長沉聲道:“這位是我落楓海的貴客,你們方才誣陷我落楓海藏匿妖邪,不該道個歉嗎?”
趁著他們說話的工夫,應魚把發生的事講了一下,憂心忡忡地問道:“哥哥,你沒事吧?”
應向沂搖搖頭:“放心吧,我沒事,就是研究了一個小玩意兒。”
清垣目光審視,打量著應向沂:“你姓甚名誰,是哪一州的修士?”
“你誤會了,我並非仙宗修士。”應向沂從容不迫,“我只是一介凡人,機緣巧合之下,自行修煉入道。”
“怎麽可能?!”
一眾修士的反應與杜臨晝別無二致。
應向沂挑了挑眉:“為什麽不可能,修煉在乎心,與環境方式無關。”
一句話說得眾人陷入了沉默,就連妖族都有些驚訝。
族長最先反應過來,招呼道:“飯菜已經準備好了,走吧。”
應向沂摸了摸肚子,是有些餓了,遂跟著妖族的人離開了。
清垣等人站在原地,有修士問道:“州主,就這麽放他離開嗎?”
“師出無名,不放又如何?”清垣眯了眯眼睛,“他們都走了,我們正好將落楓海仔細搜一遍。”
無影和無蹤分開,一人跟著應向沂,一人跟著清垣等人。
宴席早已擺好,應向沂被近百道菜的陣仗嚇了一跳:“這也太破費了吧。”
族長笑意和善:“對待貴客,自然要用最高的禮數。”
菜肴多是海鮮,濃油赤醬和清蒸小炒,樣樣俱全。
應魚許久沒好好吃飯了,興高采烈地拉著應向沂,給他介紹:“這道鱸魚,是盧大叔的拿手好菜,這道蒸螃蟹,是謝大嬸的得意之作……哥哥你快嘗嘗,這世間沒有比他們更明白如何做這些菜才好吃的人了。”
應向沂吃了兩口,突然想到一件事:“阿魚,你說的盧大叔和謝大嬸都是妖嗎?”
“對啊,盧大叔是鱸魚妖,謝大嬸是螃蟹精。”應魚吃相不淑女,十分豪放,“哥哥怎麽不吃了?”
應向沂:“我先緩緩。”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拿手好菜是做同族可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