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殿神色一凜:“那些酒缸上有法陣!”
隨著浮白的動作,酒缸一個個炸開,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揮散到空中。
黑霧消散之後,幾人丟失的力量也慢慢恢復了。
非亦喃喃道:“竟然將法陣藏在酒缸上,若非浮白幫忙,我們怕是都要留在這裡了。”
那些法陣顯然不是浮白的手筆,他們都被困在這裡,封住了修為,除了浮白,他們都沒有破除法陣的力量。
酒妖浮白,性情乖張,亦正亦邪。
應向沂究竟做了什麽,讓浮白做到這種地步?
非亦看著應向沂的後背,神色越來越凝重。
從一開始,他就將應向沂當作遲迢的附庸,即使知道他是復活神君的關鍵,這種印象也沒有多大的改變。
在他們眼裡,實力才是一切。無論頂著多少身份,只要沒有強大的實力,就是不值得關注的存在。
應向沂用行動證明了,他的想法是錯誤的。
六殿輕聲笑笑:“他很神奇,對吧?”
一個不屬於這裡的人,不夠強大,也沒有突出的特點,但偏偏能做到很多不可能的事情。
經歷重天劫雷而不死,和性情難測的酒妖浮白成為朋友,還令妖尊遲迢非他不可,每一項單拎出來,都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可應向沂都做到了。
非亦側過頭,垂落的眸光幽暗:“你想說什麽?”
六殿聳聳肩:“沒什麽,只是突然有種想法,這或許僅僅是個開始,未來的他,會創造更多奇跡。”
奇跡嗎?
非亦看著踉蹌著衝出去的人,突然揚起笑:“聽你這麽一說,我也有些期待了。”
酒缸都被撞成了碎片,上面藏匿的法陣也失去了作用,浮白倒在碎瓦片和酒液之中,被「醉生夢死」的厚重酒氣熏得滿臉通紅。
應向沂扶起他,一句「謝謝」說的無比艱澀。
浮白微眯著眼睛,氣若遊絲:“不是早就說過了嗎,我是你的恩人。”
不配做知己,當不成朋友,他臨死之前,還可以將這位天外來的小友送出這鬼地方。
“我從酒中修煉成妖,釀了一輩子的酒,天下有無數人因為「醉生夢死」知曉我的名姓,但他們不知道,我還釀出過很多種更好的酒。”
朝暉夕陰,八月驚蟄,風花雪月……每一種酒,都是他的一份驕傲。
可偏偏有人想摧毀他的驕傲。
應向沂鼻尖一酸:“對,你釀了很多好酒,是世界上最好的酒。”
“比起天外之地的酒呢?”
“好上千百倍。”
浮白一邊笑一邊咳嗽:“好,好,我生平追求卓越,也算是如願以償了,記住我對你說的話,收好我留給你的東西。”
應向沂連連點頭,看到他的身體慢慢變透明,心中悲慟:“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浮白長歎出聲,嘰嘰咕咕地嘮叨不停:“說起來,我也不僅僅是為了救你們,我被困在這裡,那人逼我將……交給他,我既然拒絕了,就不會給他任何可能。都說敵人的敵人是朋友,我命不久矣了,我幫你把你的朋友們都救醒了,你得替我報仇……”
等到他的身體完全變得透明時,聲音也停止了。
應向沂閉了閉眼,鼻腔中是濃鬱的酒香,他撿了一塊碎瓦片,攥在手心裡:“會幫你報仇的,浮白,一路走好。”
遲迢扶起他:“要報仇的話,先離開這裡才行。”
應向沂用力攥了一下他的手:“好。”
幾人恢復了修為,要想離開的話很容易,等到要走的時候,他們才發現還有兩個醉倒在地上的家夥——百裡舒和小虎崽。
浮白已經死了,誰來幫他們解酒?
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應向沂,百裡舒對他們而言並沒有特殊意義,是死是活都不重要,和他有交情的是應向沂。
應向沂也呆住了。
小虎崽被忽略還情有可原,浮白給大家都解了酒,怎麽會偏偏落下百裡舒?
六殿抱起小虎崽:“他怎麽辦?”
應向沂心亂如麻,遲迢大手一揮:“先帶著吧,出去後看看能不能救,救不了再挖個坑埋了。”
“……”
不愧是妖尊,行事作風就是簡單粗暴。
幾人隻好將醉倒的百裡舒也帶上,一並離開了酒穴。
外面天已經亮了,石台消失不見,地面上隻余一個大坑。站在坑邊往下看,坑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麽深,就像是個稍微深一點的酒窖。
小虎崽睡夢黑甜,乖乖窩在六殿懷裡,跟隻大號貓崽子似的,軟萌軟萌的。
不怎麽喜歡小動物的六殿也被它給萌化了,仔細地抱著小虎崽,時不時還揉揉它的圓耳朵。
非亦嘖嘖打趣:“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面,我看它可能把你當成娘了,得虧是醉了,不然得扒著你的胸膛找奶喝。”
六殿一張慘白的臉愣是被氣紅了,眼珠子裡的血絲尤為明顯:“你才有奶!”
非亦眨巴著眼睛,一臉真誠:“我確定我沒有,但你不一定沒有。”
六殿惡狠狠地踹過去:“我確定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