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迢頭皮發麻,被這個猜測震驚到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你……”
非亦背負了近千年,如果東祝的死真的是一場設計的話,非亦絕對不會放過他和一殿。
這位魔頭銷聲匿跡多年,但他並沒有像傳聞中一樣,變成碌碌無為的樣子。
他若鬧的話,是真的會鬧翻天。
“他死前唯一的願望是,神界永盛,冥府長明,可若他真的躲在這兩個地方不見我,那我就不能讓他如願了。”
緣定三生的人在神界,死去的魂魄流浪到了冥界,恰好是這兩個地方。
神界永盛,冥府長明,究竟是為了故友,還是為了和他兩不相見?
遲迢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現在不用非亦繼續解釋了,他也能想明白,一殿對六殿很特殊,六殿身上有解不開的謎團,現在存在一種令人匪夷所思的可能:六殿是和非亦緣定三生的神界之人,也是教導非亦、最後又死在非亦手上的魔祖東祝。
六殿是正經的冥府閻羅,不好查,必須從其他地方入手。
白虎族的小幼崽對六殿的態度不一般,二者之間很可能存在某種關聯,所以非亦想從小虎崽身上查起。
把一切都捋順了之後,遲迢不禁狠狠剮了一殿一眼。
這老家夥好死不死的,搞出這麽多事情來,和那位百花之神洛臻說的一樣,確實是瘋魔了。
回到杜臨晝的墳頭,遲迢和非亦默契地停止了交談。
應向沂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狐疑道:“叫你們半天不答應,你倆該不會打架去了吧?”
“是啊,打了一架。”非亦懶散地笑,“小妖尊衝冠一怒為藍顏,因為我沒有告訴你浮白騙你的事,害得你傷心了,所以揍了我一頓。”
應向沂的嘴越張越大,有點感動又有點想笑:“不會吧?”
遲迢重重地哼了聲:“誰都不能惹你傷心,打著我的名號更不可以,若非那個酒妖死了,我非得揍他一頓不可。”
聞言,六殿偷偷往一旁挪了挪。
他和非亦一起隱瞞了應向沂,遲迢要是算帳的話,肯定也會算到他頭上,他可不像非亦,能和遲迢對打,還是躲著點比較好。
注意到他的小動作,非亦嘴角一勾,偏過頭,對著他笑得異常燦爛。
不說話,只是笑,露出一排白牙。
六殿心一顫,肝一抖,整個人都囉嗦了一下。
笑什麽笑,這魔頭該不會是想——
“老遲啊,當時入夢的還有一個人呢,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六殿猛地跳到幾米開外,委屈巴巴地向應向沂解釋:“小應仙君,我一開始並不知道浮白是騙人的,入了夢之後,那魔頭一點都不著急,我就問了一下,然後才知道這回事。”
應向沂剛想說沒關系,就被遲迢捏住了手腕,他揚揚眉,笑了:“這樣啊。”
六殿心裡默念著「死道友不死貧道」,大義凜然道:“我當時就說去找你,將事實告訴你,絕對不能讓你繼續擔心下去。可那魔頭他非要阻攔我,所以我就和他打了一架,但是沒打贏。”
言下之意,是他威脅我,不讓我告訴你真相的。
遲迢和非亦對了個眼色,施施然開口:“既然如此,那這件事就和你無關了。”
六殿喜笑顏開,剛準備回到原位,就被閃到身前的人嚇了個半死。
非亦仍是笑模樣,客客氣氣地問:“小閻羅為什麽會覺得,得罪我就比得罪遲迢好過呢?”
六殿:“……”
是啊,這倆武力值相差不大,都不是好惹的主兒。
六殿瞬間拉下臉,又變成了冷硬的小棺材。
非亦摟著他的肩膀,帶著他往一旁的小樹林裡走:“正好我和遲迢的帳算完了,你給我好好講一講。”
一殿擰眉,似乎想追上去。
遲迢適時開口:“你們兩個發什麽呆,熱鬧比屍體好看嗎,快過來看看這線索。”
一殿遲疑兩秒,在杜臨晝的屍體旁邊蹲下。
遲迢招呼百裡舒:“你傻站著幹什麽,過來一塊看,你是阿應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們這個隊伍的人,不該同進退嗎?”
百裡舒怔了下,不明所以地走過來:“啊,啊好,來了。”
四個人頭對頭,研究杜臨晝的手腕子。
剛才讓小虎崽松口了,可遲迢和非亦回來後一插科打諢,小虎崽趁他們不注意,又是一口咬了上去。
遲迢沒有應向沂和六殿的耐性,當即捏著小虎崽的下巴,用能夠讓它脫臼的力道,將手腕拽了出來。
小虎崽嗷嗚嗷嗚地叫個不停,四下找不到六殿,委屈得眼珠子都濕漉漉的,退而求其次的在一殿和應向沂中間趴下。
遲迢心裡好笑,這小崽子還懂得雨露均沾,看來現在在它心目中,排名第一的是六殿,一殿和應向沂並列第二。
杜臨晝左手腕上的秘密被公之於眾,那是一個繁複的黑色紋樣,十分熟悉,好像不久之前見過一……百裡舒!
是百裡舒曾經中過的法咒!
不僅應向沂認出來了,遲迢和一殿也認出來了,並且他們注意到,這個傀儡咒是在左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