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塵與問舟對視一眼,後者指了指最右邊人蛇相纏的畫面:“經過比對,我們發現這一處圖案找不到對應的修士,這些圖案從左到右,是按照時間順序排的,不知龍道友對此有什麽看法?”
“看法?”應向沂掀了掀唇,笑意未達眼底,“依我所見,這邪物閑著無聊,又進不來州府,所以轉而研究起了春宮圖冊,二位覺得我說的可有理?”
氣氛緊凝,應向沂收了笑,臉色有些陰沉:“最右邊的圖案也就是最後進入渡微州的人,他與一條蛇做了狎昵的事,看二位的意思,是覺得這人是我?”
雖然疑問句,但他語氣篤定。
兩人臉色都有些難看:“龍道友誤會了,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查清楚事情真相,也好還受害修士一個公道。”
“若這人真的是我,那為什麽我沒有像那些修士一樣失去修為,變成普通人?”
兩人語塞。
應向沂眼底滿是厲色,哂道:“幫渡微州度過難關是出於道義,你們要還公道,自己還便是了,不必將我算計在內。”
他一甩袖,靈力帶著怒氣,將桌上的琉璃瓦片拂下了地:“道不同,不相為謀,在下告辭。”
言罷,應向沂轉身便走,流塵和問舟跟著追了出去。
房間裡,一道身影憑空浮現,他指尖光點浮動,勾勒出繁複的紋樣。下一秒,法陣落到地面上的琉璃瓦片上,將殘留在上面的魔氣清除乾淨。
若是應向沂在這裡,定能認出來,那紋樣正是條條教過他的驅魔法陣。
離開之後,應向沂直接回了房間,理都沒理追在身後的人。
流塵與問舟站在門口,還沒想好用什麽理由進去,門就打開了。
流塵沉聲道:“龍道友,你誤會了,冷靜下來我們談——”
話還沒說完就被應向沂打斷了:“不談了,當我在渡微州歇了個腳,就此別過。”
他半點不通人情世故,說走就走,狠狠下了流塵的面子。
問舟有些著急:“就這樣讓他離開嗎?”
流塵臉色難看:“不然呢,總不能撕破臉皮,強行將人留下吧。”
鬧成這樣,已經和撕破臉皮差不多了吧?
問舟心想。
流塵歎了口氣,看著逐漸走遠的身影:“再說了,便是強行動手,也不一定真能留下他。”
“那劫雷的事,不繼續查了嗎?”
昨天的劫雷來的蹊蹺,他們本想旁敲側擊,從應向沂口中問出點消息來,卻不料弄巧成拙,直接把人氣跑了。
“我從未聽說過世間有引動劫雷的秘術,昨日那劫雷定然是衝著誰來的,而他在維護那個人。”流塵思忖片刻,突然問道,“妖界的車隊到了哪裡?”
問舟:“琉璃蠱被解決後,清垣的消息就傳了進來,說是他們正同妖界的車隊一起,回了仙界。”
流塵怔了兩秒,詫異道:“一起?遲迢同意了?”
——
仙界,結界外,賽雪州。
清垣帶著若乾修士,跟在妖界的車隊之後。
“這妖尊也沒傳聞中的不好相與,讓我們跟著車隊同行,還把食物分給我們。”
“瞧你那出息,一點小恩小惠就把你收服了。”
“對對對,千萬別忘了,妖尊心狠手辣,對修士恨之入骨。”
“那他為什麽要讓我們同行?”
“籠絡人心的手段罷了,雲海秘境中法寶眾多,他肯定是想拉攏我們幫忙。”
“他帶了這麽多馬車,該不會是為了裝東西回去吧?”
……
眾人竊竊私語,清垣聽得頭疼,給各州州主傳完信,立馬製止了他們的交談:“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不知道嗎?”
盡管壓低了聲音,擅長追蹤的影道首領還是將一切聽得清清楚楚。
無蹤冷嗤一聲,滿眼鄙夷。
無影也搖搖頭,語氣嘲諷:“看來是尊主太長時間沒活動筋骨了。”
當年妖尊橫空出世,六界避其鋒芒,時逾百年,榮光褪去,連仙界小輩都敢議論了,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他們怕是隻記得那場不光不彩的以多欺少了,還洋洋得意,將趁虛而入當作光榮之事。”
無蹤眼神陰鶩,他們從小跟隨遲迢,向來聽不得旁人對遲迢有一絲一毫的侮辱輕蔑。
無影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再過幾日就是十月了,十月十一,又滿一年了。”
無蹤瞪大了眼睛,神色有些激動:“那今年的十月十一,尊主豈不是會在仙界度過?”
十月十一,正是仙宗十四州算計遲迢的日子,這在妖界是禁忌,沒人敢在妖尊面前提起。
每一年的這一天,遲迢都會將自己關起來,誰也不見。
被打碎的宮殿承載了妖尊的怒氣,他是睚眥必報的性子,吃了的虧一定會討回來。
遲迢安分了近百年,六界都說妖尊被打怕了,但無影和無蹤都堅信,他只是在等待,等待報仇雪恨的機會。
妖族最懂得蟄伏的含義,韜光養晦幾十載,一朝成名震四方,只為了等待最佳的時機。
他們都有預感,今年的十月十一絕對會有一場腥風血雨,這場風雨將轟動六界,徹底洗乾淨遲迢背在身上的,近百年的恥辱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