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爸哼了一聲:“用不著那麽麻煩,小陳莊那邊,咱們家有地的,還是當初分給陳瑾他媽的,一畝多一點,這些年一直租給了別人種,回頭咱們就收回來!至於房子的事情……”陳爸躊躇了一下,“回去之後再說!”
遇到這樣的事情,哪怕楊小芸平時再要強,也是拿不定主意的,這會兒見陳爸有了主張,也不再多想,她有些憐愛地看了看一邊顯得很憔悴的陳哲,歎了口氣,心裡下定了決心,哪怕回頭去求陳瑾,總不能讓陳哲跟著受委屈。
陳哲從小嬌生慣養長大,什麽時候過過這樣的日子,遇到這樣的事情,他煩躁地抓了抓油膩膩的已經打結了的頭髮,下意識地看了看牆上原本掛日歷的地方,哪兒如今只有些被煙火熏黑的痕跡,原來的日歷已經引了火,這會兒他連日子都搞不清楚了,他心中歎了口氣,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第24章
煩躁的不僅是城裡的人,陳瑾他們的老家處於長江中下遊,自古以來就是經濟比較發達的地帶,雖說算得上是魚米之鄉,不過也是有名的人多地少。一般的人家能有個四五畝地就了不得了,何況如今大批的外地人跑到這裡來投資什麽蔬菜種植、山羊奶牛養殖、什麽生態葡萄園……那時候因為農村裡面壯勞力多半都出門打工去了,留下的多半是年紀比較大的,哪怕現在六七十歲的人還比較精神呢,也種不了那麽多的地,因此,自然順水推舟地轉包給了那些外地人。
這麽一來,就帶來了一個問題,一般自家種的糧食,也就將將夠自家人吃的,能多出來的也有限得很。可是今年卻不一樣了,沒有菜,自然主食消耗得更多,各家糧食都算不上多了。而且雖說有什麽瑞雪兆豐年的說法,可是今年這雪已經成了災,氣候實在太異常,大家都做了地裡的麥子顆粒無收的準備,要等到種水稻,還得再等三四個月,等到收獲,又要等到下半年。這樣一來,下一年的糧食就成了問題。
到了這個時候,什麽信用已經不在人們的眼裡了,他們如今隻想著收回自家的地,等到天氣暖和起來,補種點山芋土豆什麽的,才能不至於挨餓。
當然,明面上自然不會這麽說,大家開始討論起佔地補償金的問題。這裡面的問題大家其實都清楚,只是以前嘛,一來照顧不過來,二來,人們對於有錢有權的人,總是存在著一些畏懼心理的,村裡面談了條件,下了通知,除非是那種刺頭,否則誰也不會跟村幹部對著乾。不過人都要餓死了,何況,到了這種時候,村幹部又怎麽樣,芝麻大的官,還能不顧一村的人的生死不成。
“一年一畝地七八百塊的補償金,那也實在太少了,咱們自家種的話,種什麽,一年不得賺個好幾千的啊!”
“沒錯,那些村幹部鐵定是收了好處了!”
“就是,憑什麽他們得好處,咱們就得餓死啊!回頭一定要把地要回來!”
……
類似的議論並沒有受到寒冷交通不便的影響,很快蔓延開來,那些村幹部自然聽到了風聲。如今因為國家的政策,幹部要年輕化,結果村裡比較有威望的那一輩人都退下去了,如今的幾個村幹部年紀輩分都不大,其中還有兩個還是外鄉的大學畢業生,遇到這種事情,自然底氣不足。
好在如今還在正月裡面,天還很冷,村裡面也不太好走,加上那些外地來的商人也不在,這事暫時還沒有真正爆發出來,只要等到補種之前,這一切一定要得到解決。
陳瑾也參與了這些人的談論,這種事情,自然是人越多越好,按照他們的說法,看現在的局勢,城裡未必比村裡可靠,將來只怕糧食只有更貴的,陳瑾家的幾畝地如今都被轉包給了別人,自己門前屋後的那點自留地也只夠種點蔬菜什麽的,若是不將地要回來,日子可怎麽過呢!
陳瑾想了想,這話的確不假,雖說空間如今依舊在擴大,裡面種植的糧食已經足夠自己吃,還能剩下很多,但是,一直這樣的話,傻子也會懷疑了,將那幾畝地要回來,哪怕是做給別人看,也是要種的,當下自然是連連點頭,又跟幾個長輩說些自己年輕識淺,這麽多年不在,只怕也沒什麽說話的余地,到時候還要大家多多幫襯什麽的,將那些人好好恭維了一番。
接下來的日子對於很多人來說都很煎熬,天氣沒有半點轉暖的意思,別的都可以湊合,但是,沒有柴火,不能做飯,不能取暖,才是大麻煩。
不說這邊本身樹木之類的就比較少,也就是路邊上有一些,還都比較營養不良,單說積雪那麽厚,就算有合適的樹,又怎麽過得去。
為了防止別人看出破綻,陳瑾已經將剩下來的大部分蜂窩煤轉移到了空間裡面,然後將之前沒有扔掉的破爛的桌子椅子找了出來,又問隔壁人家借了把斧頭,將那些破爛的桌椅給劈了開來做木柴。
這樣做的顯然不止陳瑾一個人,村裡面很多人家都在將廢棄的木製品甚至是還能用的桌椅板凳變成柴火,哪怕再舍不得呢,東西總沒有性命重要。
白靖無聊地蹲在一邊,看著陳瑾將一張斷了一條腿的條凳劈開,抱怨道:“阿瑾這麽小心幹嘛,這些人類弱得很,沒什麽好怕的!”
陳瑾放下手裡已經被肢解了大半的條凳和斧頭,輕聲道:“咱們要在這裡過很長時間的,若是被人懷疑了,咱們沒準就要搬家了!花點力氣,咱們就能在這裡安定下來,省掉別的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