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榛垂眸,死死盯著一堆理發用具。
視頻看起來好像不難。
L天生就是智商情商雙高的天才佼佼者,對自己的自信那是與生俱來。
剪頭髮這種小事,那不更是手到擒來?
他輕嗤一聲,自信拿起電子推刀。
十分鍾後——
“出去。”
江榛帶著帽子,死死趴在桌子上,聲音冰冷無比、絕望地像高山之巔的寒風。
見證了一場「新人類和頭髮戰爭」的杜嘉年這會有些恍惚:“江哥,不然我給您挽救一下?”
江榛的心已經石化,他頭依舊跟被粘住一樣死死壓在左臂彎中,抬起右手精準指向大門:“出去!”
語氣如此堅決篤定,杜嘉年抖了抖,一步三回頭離開了這充斥著悲傷的屋子。
臨出門前,還沉重地深吸一口氣:“唉!”
江榛:“……”
更悲傷了。
這和他想象的不一樣!
明明視頻中這麽簡單,剪兩刀剃兩下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到底為什麽操作起來這麽困難?!
無法理解,真的無法理解。
他現在甚至都沒有勇氣抬起頭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悲傷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江榛大口吸了吸冷氣。
完,氣到上火,嗓子啞了……
——
封宿弛推門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渾身散發著低氣壓和絕望氣息的某人。
他挑了挑眉。
到底頭髮剪成了什麽樣,才會讓原本頤氣指使的小祖宗變成現在這副頹廢厭世的模樣?!
十分鍾前他剛開完會,出門就看到氣喘籲籲跑來的杜嘉年,給他說江榛頭髮剪成車禍現場,現在在屋裡自閉了。
原本他不以為意,可聽到杜嘉年說這人執意要自己動刀,他才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其實江榛長得那麽好看,按道理說配什麽髮型都不會醜。
可關鍵是,配的髮型好歹要「相對正常」。
江榛一個從不乾繡花活的自己動刀……那不能用正不正常來評價,只能用奇不奇怪來評價了。
封宿弛身上的軍裝都沒來及換,火急火燎趕過來,果然,進門就看到了正在上演的悲情戲。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表情,盡量把一些幸災樂禍都埋藏在心裡,緩步走上前,拍拍cos鴕鳥的某人肩膀。
江榛還以為是杜嘉年又回來了,不耐煩道:“滾。”
封宿弛愣了:“你嗓音怎麽這麽啞?”
江榛聽到這聲音,心道造孽。
這人怎麽來了?!
他沒搭理,只是把頭更加用力地往胳膊彎裡塞。
封宿弛眼疾手快把手順著縫隙溜進去,用掌心抵住了他想不開撞桌子的舉動:“別衝動。頭髮沒了還能長,腦袋沒了可就真沒了。”
江榛感到額頭上的溫熱,咬牙:“出去,我現在不想見人。”
尤其是這位髮型精致獨特的,看到後簡直更生氣了!
封宿弛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歎口氣:“抬起頭我看看,屋裡就我一個人。”
江榛抵死不從,倔強道:“我不!”
封宿弛手心用了點力,試圖把人腦袋掰起來:“我看看。”
江榛:“絕不!”
眼見某人冥頑不靈,封宿弛隻得使出絕招:“一百萬,抬頭我看看,十分鍾後就給你轉帳上。”
江榛沉默了。
好半天,就在封宿弛以為他甚至為了頭髮要放棄一百萬的時候,聽到聲音悶悶傳來:“先說好,不許笑,不然我跟你拚命。”
封宿弛端正姿態:“絕對不笑。”
江榛輕哼一聲,終於妥協。
他用比日出還要慢的速度,緩緩支棱起那顆寶貴的頭顱。
封宿弛原本還嚴陣以待,結果見到這人劉海的一瞬間,就偏過了腦袋。
死死捂著嘴,肩膀止不住地抖動。
江榛瞪他:“說好的不笑呢?”
封宿弛已經開始呼吸急促,直接笑得說不出話來了,聞言有氣無力擺擺手:“哎,江榛你這……人才啊!”
不能怪他繃不住,實在是這位祖宗的造型現在過於有個性了!
劉海被他剪得分成了四段,高低各不相同參差不齊,發尾倒是很整齊,就是整齊成了一個45°的斜坡,看上去很像很多年前流行的狗啃殺馬特風。
好在這人還有點分寸在,沒一刀下去把頭髮剪完,不是沒有挽救的余地。
老實說江榛顏值和底子擺在那,就算頭髮成這樣也不醜。
只是這人平時拽拽的,現在因為這個髮型顯得有些滑稽。
……隱約還有一點可愛。
封宿弛抹著眼角的淚轉過來:“真的笑——”
話沒說完,笑容戛然而止,慌忙道:“哎!不是,我不是故意的,你別哭啊!”
江榛兩腳蹬在椅子上把自己縮成一個球,低著腦袋不說話。
不是委屈哭了。
是單純氣的。
還是被自己氣的。
半小時前他到底為什麽不剪那個蘑菇頭?那不比現在要好?!
越想越氣,沒忍住,就掉了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