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一燃不屈不撓重新扶上去,恭恭敬敬問著大逆不道的話:“所以,您在想什麽呢?”
他從來不是個正經忠臣,皇帝剛上位他就下了好幾次狠手去試探對方夠不夠資格即位,幹了不少以下犯上可以掉腦袋的操作。
也虧得奧裡珂多這個皇帝明是非脾氣好,才能活到現在。
按照正常劇本,皇帝會置之不理或者直接打岔話題讓他不要揣測自己的心思。
但那一刻,奧裡珂多沉默了。
片刻後給出答案:“我在想封宿弛。”
他在想,江榛既然很有可能是L,那豈不是已經和封宿弛是一家子了?
那小子是早就知道,還是真的單純運氣好、平白天上掉餡餅陰差陽錯撿到這麽一個大便宜?
這話說出來是想試探封一燃反應的,不料這個不讓人省心的下屬臉色大變,驚呼道:“陛下糊塗啊!我弟弟已婚,這可不興想!”
奧裡珂多:“……”
奧裡珂多:“滾。”
那一天,尊貴的封一燃參謀長被罰了半年的獎金。
想到不太美妙的黑歷史,奧裡珂多臉色再次黑了一個度:“你到底是Alpha還是Omega?”
江榛還是L,哪個才是真實的你?
江榛「嘖」了一聲,直接釋放出極具攻擊性的信息素,用行動回答了這個問題:“皇帝,我自認這些年沒有對不起你吧?”
當然沒有對不起,甚至還大大幫助了他,可以說沒有L就沒有現在的奧裡珂多。
皇帝點頭:“嗯。”
江榛一拍大腿:“所以你不能恩將仇報找我算帳!身份的事情是你自己沒發現,我可沒有騙你!”
他什麽時候說過自己不是江榛?
他從來沒說!這怎麽能算欺騙呢?很明顯不算啊!
熟悉的不講道理讓皇帝徹底打消了最後一絲疑慮,漠然道:“算不算帳再說。隱瞞身份,為什麽?你知道我不會害你。”
江榛張了張口,還沒來及說話,就聽不遠處的出口發出一聲雷響般的轟鳴。
這聲音,肯定是某人來了!
江榛眼睛亮了起來,走過去把塔西搶到自己手裡朝出口跑:“封宿弛!”
“……”
身嬌體弱有心無力抱不動一個姑娘的Omega?
皇帝冷笑一聲,看著他跑走的身影,在原地站了半天。
今天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也太匆忙,他甚至都沒來及組織好語言該怎麽質問對方。
可能在江榛看來……剛剛的自己非常遊刃有余、句句為營,冷靜到不像是一個被欺騙了十幾年的人,以完美上位者的姿態把一切拿捏在掌控中。
但事實上,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不知道該怎麽說,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甚至不知道江榛會有怎樣的態度。
奧裡珂多沒有告訴任何人,在發現江榛真實身份的那個瞬間,自己很害怕。
害怕的情緒超過了被隱瞞和對真相的意外。
這些年如果要查,可能憑他的能力早就查到一切了,但這層關系和未知好像他和L之間不約而同的一道鎖。
鎖不開,就會各自待在安全區,相安無事;鎖一旦被打開,誰也不知道對面裝著怎樣的未來。
皇帝害怕江榛因此離開。
不管是奧裡珂多還是這個帝國,都不想L離開。
他看著前方匆忙趕來的封宿弛,輕輕握了一下拳。
……
“你沒事吧?”
封宿弛來到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他粗暴地把塔西放在車後座,繞著圈前前後後把江榛打量了一遍,方才松口氣:“沒受傷就好、沒受傷就好……”
江榛任由對方把自己來來回回翻轉好幾次:“你來得還挺快,路上沒暈?”
“暈了,但不礙事。”封宿弛說,“可能是太緊繃了,眩暈和不適感沒能干擾到我。”
“走,先上車,我們回去再說。”
身後杜家已經鬧翻了,鳴笛聲和qiang聲不斷,封宿弛帶來的軍隊剛衝進去救人,但估計避免不少人員傷亡。
江榛胸口悶了悶:“這算不算是……因為我們出現的災?”
“不算。”封宿弛想都沒想,斬釘截鐵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他不怎麽溫柔地伸出手,從後面單手遮住江榛的眼睛:“今晚不管有沒有你,你來不來,杜家都會采取行動。”
江榛知道封宿弛不會因為安慰他歪曲事實,冷靜下來後,猜測道:“是因為陳序?”
“嗯。”封宿弛笑了一聲,“真聰明。”
江榛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胸口賭著的那口氣散了,狀態也好不少:“借著大家子在關注L的功夫,趁機讓陳序悄無聲息消失,圖什麽?他又不知道他爸的死因,和當年那件事完全沒有任何關系。”
封宿弛幫他打開車門:“先上來,我們回——”
“別回了。”低沉渾厚的聲音從出口傳來,封宿弛一愣,轉頭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他大腦一瞬間空白,看看鬱悶的江榛,又看看若有若無把視線挪向江榛的皇帝,頓時了然:“掉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