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之順著他的動作看去,便見那桌上擺滿了工具,準確點說,該叫刑具。
匕首、長鞭、夾板、鐵鉗等等,被整整齊齊擺在桌上,每一樣都見了血,顯然才用過。
“喜歡嗎?”
見林行之看到了桌上的刑具,楚昭邊擦著鞭子上的血邊問出了聲。
聲音清澈沉穩,但也如他的眼神般,帶著一絲慵懶,偏又讓人覺得格外悅耳。
林行之抬手輕撓了下耳朵,說道:“不喜歡,髒了。”
似是覺得這個回答很有趣,楚昭哼笑一聲,轉過身看向林行之,“安心,本王不會將這些旁人用過的玩具用在你身上的,本王會讓人為你量身打造一套。”
“誰讓——你是有人明裡暗裡慫恿著,特意讓本王搶回來的玩物呢,本王自是要如他們的願,狠狠地,玩弄你。”
說這番話時,楚昭落在林行之身上的目光多了些玩味,隱隱還有幾分期待。
只是不知是在期待林行之的反應還是在期待他口中所說的——玩弄。
林行之對此既不驚慌也不意外,這是一個局,一個針對楚昭、他,還有整個林家的局,各種算計籌謀長達十年之久。
就從算計他讓他被楚昭派人當街搶回府開始。
而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帶著他兄長一起心急火燎地跑來戾王府救他。
與此同時,他被楚昭搶回王府當小妾,被其肆意褻玩的事也如長了翅膀般飛進了無數人耳中。
他才重生回來,背後之人的謀算已經開始,那些傳言這輩子大概也不會少,林行之來不及阻止,也不會像前世那般在意。
但,他不能白白讓楚昭背了這口褻玩他的黑鍋,總得讓楚昭對他做點什麽,將事情坐實了才好。
不然楚昭多虧啊。
“那…”林行之主動往前邁了一步,語氣稍頓,問楚昭,“王爺要如何玩弄我呢?”林行之很好奇。
林行之語出驚人,楚昭眼中的玩味更甚,如今兩人的距離剛好,楚昭抬手便能掐住林行之的下巴。
楚昭不答反問,“你又想讓本王如何玩弄你呢?”
前世的他像個點燃的炮仗,從進門到最後被帶走都在質問和怒罵楚昭,而楚昭看他的眼神也跟看傻子一樣,竟一句平淡的對話都沒有。
全然不似此刻,竟討論起如何玩弄他來了。
林行之聽過很多楚昭暴虐弑殺的傳言,也曾親眼見過楚昭是如何一刀一刀的將一個來殺他的刺客折磨致死的,但楚昭那些手段從未用在他身上過。
在來戾王府的路上,林行之便已盤算好,重活一次,他不會重蹈覆轍,仇人他不會放過,家人他會好好的護著,而楚昭這個恩人,他便縱著些,楚昭想要什麽他就給什麽好了。
林行之抬頭與他對視,“王爺想對我做什麽都行,”林行之笑意淺淺,言語誠懇。
楚昭掐著林行之下巴的手微微用力,玩味的目光突然變得幽深,用陳述的口吻說道:“你似乎很期待。”
“那你可知本王是如何對那些男人的?”
林行之點頭,“來時我見到有人正抬著屍體出去,但我知道王爺不會像對待那些人一樣對我的。”
“為何?”
“因為我是林行之啊,”話接的很自然,林行之清亮的眸子注視著楚昭,篤定、自信、閑適……還有一種楚昭看不懂的情緒。
卻唯獨沒有害怕。
他不懼他,意識到這點的楚昭手上又有了動作,忽地一個用力拉過林行之,讓他靠近了自己。
咫尺間的距離,林行之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楚昭噴灑在自己臉上的熱氣。
林行之依舊沒有恐懼,眼尾反而漾著淡淡的笑意,像是在包容一個胡鬧的孩子。
在被冊封為戾王,成為人人懼怕憎惡的病瘋子之前,楚昭曾是聞名大楚的征西將軍,他十五歲就上了戰場,殺過的人不計其數,雙手沾滿鮮血,周身是洗乾不淨的鐵血冷腥,他只是一個眼神掃過去,從前他手下那些將士便人人畏懼,膽戰心驚。
這兩年病了,被迫留在府中修身養性,雖然殺的人少了,可他性情大變,陰鶩暴戾,折磨人的手段比從前在戰場時還叫人害怕,擔得起戾王這個封號,更多了個病瘋子這樣的稱呼。
怕他的人更多了,生怕他一發瘋就殃及池魚要了他們的命。
恐懼、害怕、憎惡、討厭,楚昭什麽樣的眼神都見過。
唯獨沒見過林行之這樣像包容小孩子一樣的眼神。
像極了他已過逝多年的娘。
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讓楚昭身子一僵,下意識避開林行之的目光,他松開鉗製林行之的手,嗤笑道:“有意思,不愧是今上禦筆親封的狀元郎,只可惜你進了戾王府,想必你被本王搶做妾的傳言已經快飛遍盛京了……”
楚昭充滿惡趣味地說道:“新科狀元成了被本王隨意玩弄的寵妾,林公子又如何自處?”
林行之哂然一笑,“不如何,”他緩步走到楚昭身後,拿起桌上唯一沒染血跡的茶杯放在手中把玩著,白皙修長的指節在青瓷的映襯下,近乎透明,“傳言罷了,當不得真,除非…”
“除非本王現在就納了你,”楚昭接過話茬,覺得也不是不行,屆時,事情一定會變得更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