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師兄你把他帶回來了,那西廂房就留給蘇九允吧。”
聽到這句話,蘇九允忽然插了句話:
“師兄受傷了。我先扶他回去。”
周亦行不知他當下為什麽突然說出這句話。
“都是小傷而已。”周亦行解釋道。
蘇九允卻拉著周亦行往歸去來兮堂的方向趕,示意趕快回去:
“風師兄在這裡也等久了,不如也回寢先睡下吧, 我先幫師兄上藥, 其他的事情明日再敘。”
“這……上藥難道很難嗎?”
看著兩人的背影, 風竹塵一時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還未等接風洗塵了,他們二人這麽著急回去作甚?
罷了罷了,還是先回去睡會吧。
風竹塵打了個哈欠,轉身回寢。
兩人一路走到歸去來兮堂,周亦行頗顯無奈:“我的傷並不重,你這麽一說怕是又要讓其他人擔心了。”
周亦行一邊溫柔地嗔怪著,一邊用火折子點燃了火燭。
柔和的光亮照進屋中,勾勒出周亦行的姣好又略微瘦弱的輪廓。
周亦行手中所托的火燭微微晃動,他腰上一緊,緊接著他下意識地往下一看。
蘇九允仿佛一隻小狼一樣,兩步一躍,緊緊抱住了周亦行:
“我就是不想睡西廂房嘛,哎呀,師兄最好了。這裡寬敞,小允歡喜的很,沒師兄嘮嗑,我半夜睡不著。”
沒辦法,周亦行向來都對撒嬌毫無抵抗之力。
“莫非小允怕鬼不成?”周亦行眼眸一亮。
蘇九允自然是不怕牛鬼蛇神的,但是為了博得他的首肯,還是順著他話的意思:
“有些怕。”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聽不聽?”
蘇九允毫無防備,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滿懷激動:“聽的。”
“那我開始講了。”
周亦行往床榻上一躺,一條腿悠閑地搭在另一條腿上,雙臂枕著肩膀,開始將故事娓娓道來。
“很久以前的雪夜,我和你風師兄一同出去長留山後山玩,彼時天降鵝毛大雪,雪埋我們二人膝。”
蘇九允仔細認真的聽著,一邊從別處尋找著金瘡藥,仔細給周亦行上藥。
“當時夜裡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啊。我提著絳紗燈照亮一方天地,偶然窺見地上一灘血跡。血跡很新,我還聽見了……一陣嬰孩的哭嚎。而面前就是枯枝堆疊的枯井。”
周亦行嘴角勾勒出一絲微妙的弧度,他故意沒有說出後面的故事,而是轉頭去問蘇九允:
“你猜猜我們過去的時候,看到了什麽?”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血跡、哭聲、枯井。
配上外面的風雪與枝葉刮蹭地面的聲音,這很難不讓人聯想到什麽。
萬一後面是枯井中鑽出了女鬼……
蘇九允渾身顫抖,二話不說也蜷縮在周亦行身旁,畏畏縮縮地說道:
“然後……是什麽?”
周亦行看到自己「奸計」得逞,得意洋洋地說道:
“是兩隻小白貓在為了耗子吵架。”
“嗚!”蘇九允皺眉。
真當是愛欺負他了。
“然後……誒,小允。”
周亦行正當想繼續圓了這個故事,卻聽見一陣均勻的呼吸聲,他發現躺在身邊的人此刻已經酣然入眠。
罷了,不打擾他了,反正也勞碌了一天了。
還是讓他好好休憩下吧。
周亦行從側邊拽出厚被,給蘇九允小心蓋上,生怕他被自己的動作吵醒。
他沒有說完的是——
在那個雪夜後,周亦行在長留山山下等風竹塵去銀莊兌換銀票回來的時候,便見到了街邊落魄蘇九允。
也正是那夜,周亦行心生憐憫,孑然一身把他帶回了疏影派。
大概所有的相逢都有緣由,不過自己和蘇九允相逢,倒是好事一樁。
周亦行想著,不知什麽時候也沉沉睡去。
一個半月後,翌日卯時。
“鐺鐺鐺——”
周亦行的起床氣發作,他揉揉惺忪的睡眼:“誰呀?”
門外的風竹塵咬牙切齒,一腳踢飛了歸去來兮堂前的石頭:
“還問誰?我上輩子犯了多少天條,這輩子天天喊你起床。兩位祖宗爺,再睡就日上三竿了。豬圈的豬都沒你倆起得晚。”
周亦行這才勉強睜開沉沉的睡眼,卻見蘇九允已經將早膳擺放在桌上,整個歸去來兮堂都打掃的一塵不染,慢慢推開門。
風竹塵看到眼前的景象,頓時目瞪口呆:
“爺的。我真是返老還童了,這屋子真是利落。我已經十年沒見到這堪入眼的景象了。”
被風竹塵冷嘲熱諷之後,周亦行這才看清面前的事物,果真是煥然一新,也是不大好意思:
“呃。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嘛。”
能收拾的這麽好,蘇九允怕不是沒睡兩個時辰就起來了吧……
周亦行自己不由自主的懷疑起來。
風竹塵找個座位坐下,很是不見外地喝下一盞熱茶,手中還拿著一厚遝燙金的請帖,定睛一看竟然是貴重的薛濤箋。
周亦行更好衣,打趣道:“喲,咱們門派什麽時候有錢去買這請帖了?”
風竹塵翻了個白眼:“不是咱們門派,咱們門派花不起。是別的門派請你去參加江湖武林大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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