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騎在白骨上面?你這又是什麽特殊的癖好,難道是要用白骨磨刀嗎?快快快下來。”
蘇九允聽到來者向自己發問,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周亦行,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
他陡然發現蘇九允的眼眶泛紅,像是哭過了一夜,倒是從未發現一向冷酷無情著稱的蘇九允成了這副模樣,於是上前探查他的傷情,狐疑地說:
“哭了?你你你別嚇我啊,發生什麽了?”
蘇九允從白骨之上迅速站起身,一把緊緊抱住周亦行,像是如獲珍寶。
他似乎是想起了,又像是全忘記了。
但是在這一刻那些都不重要了。
蘇九允愁容全收,又恢復了往昔的笑顏,感覺懷中的人亂動之後,蘇九允再一次緊緊抱住,輕聲在他的耳邊呢喃著:
“多抱一會,剛剛差一點我就抱不到了。”
“怎麽了,你莫非是遇見假的我了?”
周亦行看他又哭又笑的,一時間不知所措,也賠上笑容:“我又不是要駕鶴西去了,以後想抱也能抱啊,咱還得繼續趕路呢。”
“嗯,我遇見了另一個你。我知道,就多抱一會,就一小會。”
還和小時候一樣喜歡撒嬌呢。
周亦行聽著這些匪夷所思的想法,也沒有過多的去詢問,輕輕撫過蘇九允的頭頂,有些無奈地想著。
作者有話說:
之前的回憶篇只是一部分,後續會繼續更新回憶篇的!
第26章 如解意
飛鴿傳書道,風竹塵已經封鎖整個京畿來全力以赴尋找帝姬娘娘,雖說是搜查無果,但是好歹有了線索,現在周亦行與蘇九允需要到樓蘭古跡那邊尋找解藥。
巫鹹族本來定居常熟虞山,後來巫鹹族陰族逃亡於樓蘭的若羌縣北境以及孔雀河流域,中原國君討伐樓蘭大捷後,陰族也因此流離失所,陽族一支在虞山亦是被江湖各派征討,最終致使巫鹹族兩族消逝。
要說周亦行和蘇九允的命運都是比較多舛,說的嚴重一些,他們現在和相依為命沒有任何區別。
不知道為什麽,這一路上蘇九允都是鬱鬱寡歡的模樣,周亦行不知道他方才到底遇到了什麽,也不敢太多過問。
正想著,蘇九允就發了話:“你是樓蘭後裔,這次回到故國,看到一片斷壁殘垣你會不會難過?”
這一點周亦行都沒有想過,他搖搖頭,豁然道:
“那都是祖輩的事情了。”
“你想不想回到過去?”蘇九允忽然偏過頭問他,問了一個看似莫名其妙的問題。
“在遇到你之後就不想回到過去了。”周亦行看著遠方的雪山,眼神迷離,轉而看向蘇九允。
“這樣啊。那你的過去得多不美好啊。”蘇九允還是面無表情。
周亦行常常覺得自己和這樣能把話說死的人聊天,真是自己最大的罪愆。而且何況和這種人說話,為了懟自己,他都能把自己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逗你的,怎麽還當真了。”蘇九允看見周亦行悶悶不樂的樣子,兩指輕輕彈上周亦行的額頭。
“蘇大人逗我很有意思嗎?蘇大人當個人吧。”
周亦行額頭吃痛,半天眼冒金星。
嗯,很有意思。蘇九允認真地點頭。
絕了。周亦行翻了個白眼。
“你真的很像我一個故人,”蘇九允忽然屏住呼吸,把韁繩牽了牽,他陡然仔細地看向周亦行,“你的灑脫自在,和他好像。”
糟糕,是自己的身份要敗露了嗎?
“你不是說你的故人早就仙逝了嗎?”周亦行慌忙解釋道,卻沒想這句話再次戳中蘇九允的內心。
長風入耳,蘇九允眼神漸漸黯淡下去,他試探著問著周亦行:“哦,也是。那你說說看,既然是故人,他為什麽不會托夢給我呢?”
為自己辯解為什麽不托夢的事情,周亦行也是頭一次,他下意識地把嘴唇潤濕,眼神飄忽到另一邊,瞎扯道:“他可能有未完成的心願吧,要完成了才肯托夢與你。”
“這樣啊。原來是他不肯……”
蘇九允像一隻受氣蜷縮在角落的小貓,半晌都沒有理會周亦行,周亦行也不知道他生氣什麽,哄了很久都不管用。
想想自己在門派的時候日理萬機,哪有什麽未完成的心願,如果非要說未完成的心願,估計也就是看小允是不是還存活於世吧。
周亦行偷偷瞥了一眼蘇九允,之前他舍身護住自己,現在看來也是沒有看錯他。算是了卻一樁心事。
“冬燕飛徊屋簷,晨輝相逢星河,白駒化為茫茫雪呀,載我千裡遊,朔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1」,故人如知我心意,何不駕青鸞歸來……”
千山危仞千疊,雪延續到萬裡之遙,並蒂的野菊在風中搖曳。蘇九允牽著紅鬃馬,周亦行翻身躍上馬,輕聲哼唱起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懂的樓蘭古國的小調,那是周亦行的娘親生前教過他的。
二人帶好盤纏和食糧,遞交出關文牒,終於來到城關之外。此刻已是晨光熹微,城關外豺狼出沒,古戍有野狐哀鳴,所幸城外還有人煙。
“黃鼠狼偷雞啦!”
城關之外,一陣黃沙驟起,胡茬大漢拿著熾熱的鐵鍬,照那瘦的見骨的黃鼠狼左一虛晃右一虛晃,那黃鼠狼像知道性命無攸一般,沒有松開牙關裡流油的肥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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