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西洲長公主已經身隕多年,想必早就已經步入輪回,而如今面前這個, 不過是被人借助身體中殘留的余念, 通過邪術將對方的怨氣百千倍地擴大, 形成怨靈, 再將之喚醒。
雖然借著怨念醒來, 但不過是被邪氣所操縱的行屍走肉。
“你真的當他是你的皇弟嗎?”
紅衣女子冷笑一聲, 嘴上掛著詭異的弧度,啞聲道:“他不過是個懦夫......當初西洲出事的時候他在哪裡!如今還能安安穩穩地做他的劍仙,我們可都在地下看著他呢......本來給了他恕罪的機會,竟然被你給攪了......”
晏風雪輕笑一聲,可臉上和眼底都無半分笑意,仿佛那聲低笑仿佛是錯覺一般。
“你笑什麽?”容貌柔美的紅衣女子如今面色扭曲,五指成爪朝著晏風雪抓來。
晏風雪正準備側身避開,如今他的情況還不方便同對方正面交手,可等余光掃到自己身後的陸沉厄時,身形突然有一瞬間的僵硬。
他差點忘了還有陸沉厄,若他避開了的話,紅衣女子說不定就會拿陸沉厄泄憤。如今陸沉厄還昏迷著,看樣子短時間內無法清醒,若是挨這麽一下......說不定就真的長眠於此了。
晏風雪腦海中浮現了很多想法,而手卻下意識抽出靈劍,擋住了紅衣女子的進攻。劍身上傳來的震動之感讓晏風雪感覺虎口微微發麻,忍著丹田的刺痛感,將紅衣女子一擊揮開。
他的視線落在往後退了幾步然後雙手撐在地上的紅衣女子身上,蒼白的臉上面無表情,體內的不適感沒有在臉上表現出半分。
而陸沉厄卻注意到對方額間的細汗和背在身後微微顫抖的手。
他一顆心也緊跟著揪了起來,可是任憑他怎麽呼喚,對方就是聽不到他的聲音,陸沉厄甚至想攔在對方面前,可無論怎麽做他都不過是一個透明的影子,沒有任何人能看見他。
就像是生活在一個只有自己的世界,無聲......又寂寞地可怕。
而且由於是遊魂的形態,長期這麽下去,他可能永遠消失,再也找不到回來的路。
“你會變成遊魂,漸漸忘記自己是誰,一切情感都會不複存在,就這樣寂寞無聲地死去......一邊看著你心心念念之人,是不是很浪漫?”
腦海中又浮現出方才那個附在紅衣女子身上的男人湊近他時說的話,聲音輕緩柔和卻惡毒至極,可每每想起都能讓陸沉厄覺得心底發涼。
成為魂體已經很冷了,像是身處冰窖之中,連能稍微停留的避風港都沒有。
突然他心口處的一小簇魂火微微亮了幾分,驅散了陸沉厄的寒意,變得暖融融起來。
晏風雪突然皺了皺眉,抬手往前方輕輕觸碰了一下......像是碰到了一個很暖的東西,可看過去又什麽都沒有。
感受到白衣男人將手按在了他的心口,陸沉厄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雖然他成為魂體後就不需要呼吸了,卻還是緊張地僵在了原地。
他如今又希望師尊能看見他,又希望師尊看不見他。如果師尊看得見他的話,是絕對不會這樣親近他的吧,可師尊看不見他,又好像是心裡被人挖走了一塊,有些空落落的。
一切的竊喜和失落,似乎隻存在於這個只有他的世界。
很快晏風雪將手收回來,又握住了靈劍,只見紅衣女子身上冒出詭異的黑氣,一身氣息都危險了幾分。
晏風雪視線在紅衣女子已經開始變為灰色霧氣的手上停了片刻,知道對方如今是要背水一戰了,無論成功與否,紅衣女子都會隨著體內的邪氣一同消散。
紅衣女子眼底紅色血光驟然大亮,長嘴吐出一把血刃朝著晏風雪刺來,那血刃宛如一道流星快到連虛影都拉成了一條細長的紅線。
晏風雪微微避開了一下,然後用靈劍將那道血刃擋下引導其變了一個方位,這樣能避免靈劍和血刃交手起來的波動傷到陸沉厄。
突然遠處那道紅衣女子的身影消失了,陸沉厄發現之後心底一涼,想出聲提醒對方,卻意識到無論自己怎麽示警,對方都是聽不到的。
一道身影迅速出現在了晏風雪身後,朝著他的後背抓去。晏風雪眼底一寒察覺到了異狀,迅速轉過身去而那道血刃也由於他的引導朝著後側刺去,堪堪劃破了晏風雪腰間的儲物袋。
而女子那一擊也落在了飛出來的儲物袋上,晏風雪壓下嘴角溢出的腥味,抬手也斬出一道劍光。在兩道力量的交鋒下,只見白光一閃儲物袋被這股力量震碎,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隨意地掉了出來,又在兩道力量交鋒的余波中被震碎。
陸沉厄敏銳地看到了一道泛著銀質光芒的長命鎖掉了出來......然後再次在他面前碎了。
他大腦一片空白,腦海裡滿是當初師尊面容冷淡捏碎那塊長命鎖的場景,對方甚至連一句多余的話都不願意給他,而他原以為一把已經被毀得徹徹底底的鎖,竟然依舊完好地被對方帶在身上......
而且還維持著原樣。
長命鎖在他面前第二次碎開,第一次是師尊為了解放他的天賦不由分說地將之毀了,可神色漠然無情地完全不像是為了他考慮。
而第二次也是為了他,每一次都擋在了他的前面,每一次都是為了他......就像是某種擺脫不掉的宿命一樣。
為了一個要被當成煉陣材料的弟子,值得對方做到這個地步嗎?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