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最好。”道衍宮領隊冷冷道。
“你!”站在一邊的周漣衣本來想說什麽,被葉臻拉住了。
這件事本身就是他們問天宗失職,道衍宮若要追責起來他們都難辭其咎。
他還沒來得及有所行動,只見一道白衣人影直接越眾而出,身形眨眼睛便出現在了吹葭山那座之前出現秘境光門的山頭前。
對方手中出現一把半人高的靈劍,朝著那座峰巒一劍斬去,劍光削了一角山頭,也在瞬息之間閃過了一道縫隙。
正是秘境的通道。
“晏師弟!”葉臻驚叫道。
對方如今傷勢未愈,竟然強行催動靈力一劍斬開秘境大門。
可就算打開了縫隙,那一瞬間秘境的壓力也會傾瀉在他身上,那豈不是傷上加傷?
等晏風雪的身形消失後,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穿著玄色輕甲的年輕男子,對方一頭墨發高高束起,面容冷硬,周身氣質冷冽而又肅殺。
“你們不必跟來了。”
玄甲男子容色冷淡,說完他的身前就出現了一道光門,跟晏風雪用靈力劈開的那道不一樣,對方這道光門更像是自然開啟。
在他走進去之後,光門也緊接著閉合了。
周漣衣摸了摸鼻子:“宮師兄還是這個脾氣。”做什麽事都不喜歡別人摻和,像一匹獨狼。
葉臻抱著胸,埋怨道:“怎麽不早點來......”
他知道宮照夜一直不喜打理宗門事物,對除了修煉以外的事都不上心,若對方能多看著一下龍崖秘境,在變故還未發生時就掐滅苗頭,也不會釀成現在的局面了。
——
秘境之中,宮照夜站在密林之中,想到了自己方才那一瞬間的感應,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龍崖秘境的大門,若無權限不是那麽容易用蠻力打開的。
在秘境被強行打開時,他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比自己更高的「權限」。
由於秘境之主已隕,他如今已經徹底煉化龍崖秘境的界碑,有了龍崖秘境的最高權限,怎麽可能還有人擁有比他更高的......
難道是他感覺出錯了?
——
龍崖秘境一處幽深的山谷。
陸沉厄沿著崖壁,一步一步朝外走。
他每一步都挪的很慢,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但是痛得不僅僅是足骨,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刺痛,他體內的骨骼發生了排斥,在不停的碎裂重組。
若他有一定修為的話,就能夠自己通過靈力對體內的情況進行疏導,來降低排斥的影響。
可他沒有......
陸沉厄壓下嘴裡的血腥味,感覺眼前對方視線越來越模糊了。
他比原本多用了五天的時間來接受傳承,足足二十天,有時候他甚至會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最後那個光團在消散之前對他說,他根基不好,而且由於修為低下,強行接受傳承,雖然沒死卻也會給身體埋下很深的隱患,帶來極大的負擔。
他這種半人半妖的身體,無法跟龍神的傳承完美契合。
突然他聽到了前面傳來了腳步聲,谷底昏暗無光,他看不清遠處的情況,卻莫名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等遠處搖搖晃晃的人影走近,他才看清那些人的面容。
每個人面容呆滯,皮膚青灰,眼底還泛著血光,讓陸沉厄心生不妙之感。跟他在書上看到的魔屍很是類似。
光出現在他視線范圍內的就有十幾人,若這些人要對他下手......他連逃都逃不動。
突然那一行人的速度加快了,幾乎是幾個呼吸間就拉近了和陸沉厄之間的距離,雪亮的長劍沾了血之後帶著刺鼻的腥氣。
陸沉厄心裡警鈴大作,完全沒有猶豫往旁邊避開,卻還是被一劍刺入了肩膀。然後被人抓住了手臂,五指成爪朝他抓來。
那是取骨的姿勢......
他瞳孔一縮,這些人是衝著龍崖秘境的傳承來的......
手臂上傳來強烈的刺痛感,他甚至分不清是身上骨碎的痛苦更強烈一些還是被人撕扯手臂的痛感更強烈一些。
他只能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窒息感,如同沉入深海,渾身變得冰冷,連呼吸一下都是奢侈。
這一瞬陸沉厄腦海裡恍惚間浮現出了很多的景象。
他自幼孤苦,感受過短暫的溫暖,更多的是旁人的白眼、輕視和非議。
他本也有能真正在乎他的親人,卻被天命奪走。上天不肯眷顧真正待他好的人,而讓那些披著人皮的妖魔行走於世。
他過去認為他不過是個沒有天賦的普通人,卻被告知是被耽誤的天才,可即便如此他也依舊像個廢物一般無能為力。
他得了傳承,卻受盡穿心蝕骨之痛,還變成了這副不人不妖的模樣......即便是傳承,都在嘲笑他血脈低微,不自量力。
還有......
陸沉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了一個面容清濯俊美、如月如霜的白衣男人。
他現在真的要死了......這也是晏仙君想看到的結果嗎?
突然束縛他的力量盡數消失了,陸沉厄只能感受到自己落在了一個冰冷的懷抱裡。
站在他面前的人同樣是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卻由於他的靠近沾滿了血汙。
陸沉厄神情有些恍惚,差點懷疑自己看到了幻覺。
晏風雪皺著眉,望著身上沒有一塊好肉的天命之子,對方甚至比他們初見那天更加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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