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
他驚恐地看向自己的雙手,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魂魄竟然被硬生生地扯出了身體。
他想要自爆,卻發現自己完全喪失了對魂魄的控制權,就像是那些被他掌控的傀儡一般,所有舉動都被別人操控。
酆都大帝把他的魂魄揉吧揉吧,然後丟給白無常:“剩下的事情由你們善後。”
白無常愣了一下:“陛下您……”
話還沒說完,酆都大帝已經縱身躍下,朝著醫院裡而去。
-
沈知倦晃了晃墜子,感覺到它傳來的飽足感,於是又將它重新掛回脖子上。
此時,他才注意到他們待著的這間病房,又舊又逼仄,還沒有窗戶,病床是那種老式的鐵架子床,上面的床單被褥也都是髒汙。
不太像是這間醫院的設施。
沈知倦看向歸雨時:“雨時姐,這是在哪裡?”
歸雨時皺著眉打量著四周,說道:“這像是和現實重疊的幻境。”
沈知倦一怔。
歸雨時說道:“如果撇開正邪不談,這個陣主著實是個天才。”
所有的法術施放都要依靠靈力,所以修為越高,法術越強,唯有陣法不是。
一般情況下,像師道長他們捉鬼也會用陣法,但他們是需要許多人一同布陣,對於每一個步驟的步法和方位都要求非常嚴格,需要長時間的練習。
但還有一種陣法師,卻根本不需要這麽麻煩,他們哪怕隻用幾個石頭,也能成功布陣。
就算陣主修為低微,也能通過陣法以弱勝強。
只不過在這一行,天賦遠勝一切,上限與下限之間的差距也是大得離譜。有的人只會學習固有的陣法,只要找到訣竅,還是可以破解,但有的人卻能自創陣法,法陣中千變萬化,防不勝防。
之前歸雨時看到小鬼截運術,便以為這陣主是前者,因此對他有些輕視,這才落入陷阱中。
如果不是沈知倦的幫忙,他們恐怕真的會被困死在這個陣法中。
可是這樣一個大陣,即便是再天才的陣法師,也不是輕易能布出來的,畢竟越是強大的陣法,付出的就越多。
小鬼截運術不僅是吸引他們入甕的誘餌,也是依靠那些氣運才能將這個陣法布出來。
不過這陣法師運氣不太好,還沒有吸納足夠的氣運,就被沈知倦發現了,進而告訴了師道長他們,他這才不得已用傀儡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但即便如此,氣運依然不夠,所以他一定還付出了什麽。
然而任由歸雨時如何猜測,也想不到奚覺這個瘋子,付出的竟然是他的靈魂。
他將魂魄與大陣綁在一起,同生同死。
此時,在樓頂的黑白無常也在嘖嘖歎息。
他們比歸雨時知道的更多一些,從最開始的四陰絕鬼陣,到如今這個幾乎嚴絲合縫的大陣,若是走正道,前途定然無可限量。
可惜了,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他犯下了這麽多樁罪孽,進了地府,還不知道要在地獄折磨多少年才能償還。
更別說,他還在酆都大帝面前掛上了號,
陛下連至陰之氣都用上了,這可不是什麽人都有的待遇。
黑白無常給他的魂魄戴上鐐銬,只等著陛下將事情解決,就將這隻魂魄帶回地府審判。
他們對酆都大帝很有信心,堅信不可能有魂魄能逃脫至陰之氣。
可他們也想不到,奚覺這個狠人,借著大陣的能力,竟將自己的魂魄撕開,將一縷殘魄丟進了大陣之中。
-
沈知倦跟著歸雨時小心地在幻境中行走,然而卻根本找不到一絲縫隙。
找不到縫隙,就意味著沒法從幻境離開回到現實。
這陣法本就有扭曲時間的能力,可能他們在這幻境中過了幾天幾個月,外面卻還不過十幾分鍾,都不會有人來救他們。
歸雨時只能讓他們暫時停下,先保存體力,想想怎麽辦再繼續。
沈知倦也不嫌髒,直接就坐在病床上,卻覺得屁股下面咯著什麽硬硬的東西,他掀開床單,發現底下竟放著一本日記。
一打開,裡面的筆觸非常稚嫩,但寫的字卻都是“死”,令人觸目驚心。
沈知倦招呼歸雨時等人過來,然後才一頁頁往下翻。
這日記的主人名叫奚覺,他從小就生活在一個不幸的家庭中。
他沒有爸爸,媽媽是一名暗娼,而他,從出生起就被檢查出患了侏儒症。
他很聰明,但越聰明越痛苦。
他的大腦,還有生理功能不斷成熟,但身體卻永遠和一個孩子一般。
而且,更可怕的事情是,這個孩子的身體,還擁有了一張漂亮的臉蛋。
在他讀高中的時候,被一個戀童癖的醫生給綁架了,從此他就被關在了這間與外界隔絕的病房中,像牲畜一樣,沒有尊嚴地活著。
只有醫生來的時候,才會有食物,可他每次來,卻都是拿奚覺來發泄獸欲。
奚覺頑強地在這個地獄生活了三年,最終,在他的謀劃下,他殺死了醫生,逃出了這裡。
日記到這裡戛然而止,沒有寫奚覺逃出去後做了什麽,是怎麽開始修習陣法和邪術。
但眾人心情都極為沉重。
除了第一頁那些充滿恨意的死字,奚覺之後的敘述都非常冷靜,冷靜到令人心疼。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