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嗚!”虎斑貓大聲一叫。
“是吧!我說的很對!”鍾意揉緊貓兒,就知道他知音一定讚同他。
這場夢也不知何時會醒,但鍾意也不急著醒。
也不知夢裡時光流速和現世有什麽區別。
至第二日,他又從薔薇花下睜開眼,遠處場景,是小鍾意在苦苦和老師們挽留虎斑貓。小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拚了命想養貓兒。
蘇老師:“怎麽可能是貓咪救你的呢?告訴你個秘密,是個全知全能的人……是他說你在柴房裡面,消防員叔叔才往裡面噴水的。”
大鍾意:……
福利院本來物資短缺,更不會有人信孩子的話,勻出一點點糧食喂貓。
小鍾意抱著貓兒,坐在操場上。他有一搭沒一搭地啜泣,貓兒把尾巴伸過來,替他擦拭眼淚。
孩子很快睡著了,鍾意記得很清楚,是哭累了。他在五月的晴陽下,睡得很沉。
他想過去抱走貓兒,這時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
“老板,你怎麽跑到這裡渡劫了?我們部門快把這片地方翻遍了,都沒找到你。”
“哈哈哈老板你變得好小啊,走吧。要喝羊奶嗎?”
比現在封皮要新許多的喻亮屈身抱了虎斑貓?
鍾意震驚地張大嘴巴。
所以,這貓兒,就是白澤?!
“咪嗚。”虎斑貓被這本書夾到書頁之中,飛上天空。
眼前場景像馬賽克般崩塌,食指上清晰傳來被貓兒輕輕啃噬的感覺。不及細想,他明白這夢要結束。
……等下!那虎斑貓還沒有給這孩子留下羽毛!這個夢也太虎頭蛇尾了吧!鍾意從小時候到現在二十多歲,可一直都好好留著那虎斑貓的臨別禮物呢。
雖然覺得這夢是假的,但鍾意也舍不得讓那孩子醒來後,看到旁邊空無一物。
那得多失望呢。
靈犀之間。,鍾意垂頭看向自己脖子。從沙漠第一次回來的時候,白先生也給他掛了一根毛毛,說如果有妖怪看見,都會敬他三分。
鍾意從脖子上摘下這根毛毛,放到了小鍾意手裡,小孩子甜甜笑了笑,像是夢到什麽有趣的東西。
*
“咳咳!”鍾意坐起身來,四面一片漆黑,有誰在輕輕咬著自己的食指根部。
“小風?!”目睹過白先生其實就是自己的救命恩貓這件事,鍾意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呢,現在才想起來,自己還在鯤肚子裡。
只是這小風叫醒自己的方式,怎麽和白先生一模一樣的,不愧是同一族的。
鯤很驚訝:“居然真的活過來了?!這還是本鯤第一次見到有人能活過來!”
不及他們交流,鯤突然默然不語。“咚咚咚”的鼓聲再一次敲響,震耳欲聾。鯤身翻滾起來,鍾意和貓兒在這黑暗柔軟的身體內部滾做一團。
大約四五分鍾過去,鍾意才堪堪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只不過,又要抱小風時,那貓兒竟然避開他,隻蹲踞在他腳邊,一股子高貴矜持的味道。
鍾意不想其他:“鯤,你是不是得了什麽病?方才,像是在劇烈疼痛呢。”
小風輕輕笑笑:“果不其然,你沒有想著讓鯤趕緊把你吐出去,反而要想先給它看病。”
這小貓態度太奇怪了,竟然還會說話了,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不過鍾意沒工夫問。
“是大海的詛咒!”鯤憂傷說,“你們陸地上的人好奇怪,現在都不信老天爺了嗎?”
“要是有老天爺的話,我應該有爸有媽有貓,家庭和和美美的,才不會困在你的肚子裡。”鍾意小聲歎氣,又高聲道,“鯤君,我是一名醫生。如果你信我的話,不妨好好跟我說說你的症狀,幾千年了,你不可諱疾忌醫,要相信醫學啊!”
鍾意盤著腿坐在地上,認認真真打探鯤的疼痛,到底是銳利疼還是鈍疼,是某個地方疼還是全局疼,每天疼上多少次,間隔多少分鍾,中間吃了什麽,又做過什麽事。
如此,半小時後,鯤君驚訝於鍾意的結論。
鯤:“所以我疼痛欲死,根本不是大海的詛咒?”
鍾意:“不是,你又喝酒來又吃海鮮,得了痛風,在我們醫生眼中,把這兩者食物結合起來吃,就是做大死。一般人類中的啤酒肚老爺特愛得這種疾病,你總不能說,都中了陸地的詛咒吧?”
鯤:“我饑餓不休,也不是因為詛咒?”
鍾意:“當然啦,你大概率得了甲亢呢。得這種病後,就會饑餓、暴瘦,你沒發現你的喉嚨有鼓聲嗎?那其實是你的心跳啊。頸部有大動脈,患甲亢後心率加快,那裡就會血流充盈,跳動聲會格外誇張。還有,你是不是經常睡不著覺呀?感覺眼睛往外突呀……”
鯤震驚了:“是的是的!連西雅圖那條鮟鱇魚都問我為什麽最近眼睛瞪得大!”
“那要怎麽辦呢?”
鍾意笑眯眯:“首先,您得把我放出去。我為您化驗血,查查尿酸、T3和T4,雖然甲亢的原因有很多,但我覺得您是Graves那種疾病。近期不能吃小海鮮了,更不能喝酒。”
鯤恍然大悟了。
它輕輕歎息。
誰能想到,這從早到晚,折磨自己的病痛,竟然有這麽具體的名字,還有醫治的辦法。
“對了,話說回來,那個腦袋上綁著布條,穿麻布上衣的少年呢?他去哪啦?”鍾意對那個人很有好感。他覺得這個人很開朗,只不過,在他邀酒的時候,自己就進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