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去咬手指:“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好一點。”
“今天能看到你嗎白先生?我給你煲湯喝好不好。”
掛了電話,鍾意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拿出一個聽診器聽一聽,又量了個血壓,吃了一片鹽酸普萘洛爾用於降心率,還給自己抽血看了看甲亢。
室童看到院長一臉嚴肅地跑來跑去給自己體檢。
他又給自己寫病歷:
收縮壓150,舒張壓100,靜態心率120,甲狀腺正常。
原因不明的血壓升高、心率加快、語言表現出不可控制的衝動。胃部不適。體表溫度升高。
患者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繼續觀察。
室童趁院長不注意,偷過病歷來,如大難臨頭問姑獲鳥:“媽媽,我們領導這是怎麽回事?我也沒見過這種病啊,他是不是要死啦?”
姑獲鳥看後懷念地笑了笑:“我第一次見到你父皇,也差不多得了這種病吧。”
第64章
被抓住的蜃妖顯得有點可憐。
它本來是隻圓滾滾的邪惡妖, 為了方便管理,夫諸把它縮小困在水繭裡, 體積像一隻幼崽。
都是因為它, 害的白澤下屬加班或者扣績效,搞得大家捉它時都在泄憤。
現在,這隻霧氣狀的蜃妖臉上有紅巴掌印, 身上有牙印,尾巴狼狽拖在地上。兩隻倉鼠大的爪子塞在戒指大的手銬裡, 嗚嗚啼啼的。
“鍾先生,您可不要被它這個樣子騙了, ”獄卒恭敬道, “它把人害成神經病時可沒這麽可憐。”
鍾意不由看了眼牆上貼的關於它的資料, 包括這次下山的“光輝戰績”。
“你還蠱惑過張木森?”鍾意驚訝問。
涉及事件“舉報論文抄襲”。
“是的, 他的腦子裡有一個小房子,黑呼呼的,裡面都是你的名字,”蜃妖一五一十地交代,“可能你是他的執念吧,我就把它擴建了,讓他更加怨毒。”
想到張木森腦子裡竟然會有這種變態的房子, 鍾意不禁打了個哆嗦:“錘不爛嗎?”
蜃妖:“我只能擴建房子, 拆不了。不過,當我被抓捕後, 那個房子就恢復原來大小了,裡面還是堆滿了你的名字。”
費利忽然插嘴:“既然有字, 那它們有字體嗎?”
“字體?”蜃妖不太明白。
費利聽說鍾意要找蜃妖, 就一定也要跟過來, 說他也要學習學習。
他拿出手機,調出來文件夾,讓蜃妖找相近的字體。
蜃妖指著其中一個說:“可能是這個,思源黑體吧。”
費利:“不知道你能不能換字體,比如換成仿宋,那麽,他們的邪念就會淡一些……”
一談工作就上頭,費利乾脆進到鐵柵欄裡頭,和帶著手銬腳鐐的犯人商討技術工作,而鍾意坐在小沙發上,打開投影,那是蜃妖提前拷貝出來的,關於他起源的潛意識。
白先生站在他身後,默不作聲地看著。
畫面是一幀接一幀的綠色,像是在深山中。
綠油油的草叢裡,孩子睜開了眼睛,咯咯笑了幾聲,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處在什麽樣的危險境地。
有風吹過,有雨淋來,蟲兒跳走,默默無聲。
雲朵拂過天空的脊背。
快進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有一個實在看不清面孔的人,從草叢將他抱起,又用了幾片巨大的梧桐葉子裹了裹……畫面黑了一陣子。
再度亮起來,鍾意已經來到了福利院門口,揮著小手,和蘇老師打招呼。
白澤微皺著眉:“不能看到更清晰具體的東西嗎?”
蜃妖老老實實道:“每個人的內存也有限,這處往事實在太久遠,我只能扒到這裡。”
不過鍾意沒有一點點遺憾的樣子,他像是早已做好了看到這種東西的準備。
而且,他還覺得很有意思。
這是他第一次從這種視角,看到自己忘記了的東西。
這座他毫無印象的山,還有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蘇老師。蜃妖比錄像機強大好多倍啊。
他暗暗想:要是也能看到白先生的記憶就好了。
剛這麽想完,視頻卡到結尾,出現“自動播放下一部影片”字樣。
鍾意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了一床白白的圓圓被子,裡面滾動著什麽東西。
屏幕馬上黑掉了。
鍾意一回頭,看到白澤把電源插銷拔了。他非常冷靜,背過手去,像在做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蜃妖舉起帶著手銬的手:“不好意思啊白先生,您說把您的靈魂貪欲影片也拷一份出來,我就也塞到這個文件夾,忘了單獨再做一個文件夾。”
鍾意下意識問:“白先生的貪欲影片到底是什麽啊?還要拷出來再看。”
“我經常失眠,睡不著覺,”白澤沉聲說,“在這個電影裡我睡得很香。睡覺前看看,能助眠。”
鍾意蒙蒙地點點頭。
“這也沒什麽好害羞的呀白先生。我回去後就給您開些助眠的藥,以後您要是睡不著了,也可以給我打電話聊聊天。”
白澤喉結滾動,深深看著他的眼睛,點點頭。
回家後,鍾意就在自己的病歷上寫:
患者有莫名的控制欲和佔有欲,想要窺探對方隱私。
對方不給患者看自己的生活電影,患者感到介意。
患者非常想跟對方一起看生活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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