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電轉間, 黎南洲帶著笑意應了一聲, 果真老老實實地放下帷幔,往後幾步退遠了些。
雲棠在黎南洲離開後又靜靜坐了幾秒,便直接了當將裹在身上的薄被整個松開。他的注意力也被穿衣這事吸引了——在當前形態下,雲棠似乎更能對人類社會的約定俗成產生認同感。
只是雲棠沒意識到,重重帷幔隻被男人放落了離床榻最近的一層紗簾,燭光正將他的身影纖毫畢現地映照出來。
從皇帝的角度可以看到:一個細弱修長的影子正慢慢在紗簾後跪坐起來,他抓過方才被自己放到手邊的整套衣物,先扒拉出裡面最小的一件,對著明亮處展開。
一無所知的雲棠稍側過身,一把楚腰疊映在紗簾的褶皺處、薄如月彎。隨著他抬高手臂,微微仰頭,舒展起伏的肩頸線便向後繃起,透著如山野精靈般生動優美的力量感。
似乎是對手中的小塊布料有了想法,他的姿勢逐漸由跪坐到坐下,一條修長的腿在榻間支起來,伸向高榻深處,細瘦的腳踝便半隱進軟被。發絲的細影在他動作間如煙霧般在輕紗後飄落,顯出某種脆弱的夢幻。
不遠處的黎南洲定定注視著輕幔,眸光越發黑沉。
他本來也是想給自己一個適應的緩衝。未想到只是站在這裡隔一層帷帳看過去,所見之象也同樣叫人無法按捺。輕紗透出的光影仍然給他帶來強烈的刺激感,若隱若現的美景正在他腦海中被巨細靡遺地想象出來。
燥鬱的熱氣頃刻間就在他身體中沸開了。皇帝頭腦發脹,半天才難捱地緩緩吐出一口氣。他幾乎有點丟臉地側過了頭,未敢再看。
只是不知道雲棠慢吞吞在做些什麽,布料窸窸窣窣的聲響仍不斷折磨著男人的感官。
都不知道過了多久……
“黎南洲,”雲棠終於從紗幔間鑽出頭,他披散的烏發一半灑落到輕紗外,一半跟布料糾糾纏纏。一隻亂七八糟掛著半個袖子的雪白小臂伸向皇帝,雲棠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委屈,動作卻像召喚寵物一般:“我不會。你過來。”
他神態動作間莫不有一種引人瘋狂的懵懂誘人,偏偏眼底是純然的信賴。
黎南洲立刻轉回頭,隻向人看了一眼——說不清是邁了一步、還是兩步,男人好像轉瞬間就跨回到榻邊,原本被雲棠虛虛抓在手裡的紗帳被皇帝近乎粗魯地一把拽開,這無聲的一動上的人猝不及防被帶得稍微歪倒。
雲棠卻沒第一時間質問,反而抿著唇角下意識往後彈開,他沒察覺到方才這一驚又叫自己激發了某種狀態。有兩隻向後撇的耳朵突然自他頭頂毛茸茸地探出來,謹慎地伏低了,雲棠有點疑惑又有點生氣地伸出手,試探地抓過錦被。
然而這突然出現的耳朵對此刻的黎南洲來講簡直是火上澆油的可愛。
方才大言不慚說他會穿衣服的小東西原本就把自己搞得叫人失去理智了:貼身的小衣——雖然是沒上過身的,卻完全是黎南洲的尺寸,空蕩蕩地掛在雲棠腿上,雪白褻衣更是像布片般堪堪垂下來。
他身上所有的系帶要不就松開著,要不就胡亂連在一起、有幾個還打了死結,除了伸出來叫人的那隻手臂,另外一條胳膊叫雲棠自己不知道怎麽回事繃得不能動了。
套頭的內袍小東西根本就沒管,隻勉強披著皇帝那對他來說過於寬大的外衫。
這副樣子:若隱若現,亂七八糟,可憐可愛——實在讓人想立刻找到一處深不見光的洞穴,把他嚴密藏起來。
黎南洲簡直要瘋了。
他此刻還能紋絲不動地站著,盡力平複著呼吸,他從來沒覺得自己有這麽值得敬佩。
“你不是說自己會穿嗎?怎麽搞成這樣子呢?”眼看著雲棠神色越來越不對,耳朵的形狀也成了小毛球平日的備戰狀態。黎南洲終於盡力開口了,可他聲音實在是啞得厲害。
這喑啞已脫離正常人的范疇了,倒把暗自警惕的雲棠聽得一愣。雲棠抓著被子,又往後靠了一下,這才定神仔細觀察起黎南洲的樣子——燭火映照下,黎南洲的臉看上去青紅青紅的。
“你生病了?”雲棠猶豫著問他:“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沒有。”黎南洲立刻回答,“地龍燒得太暖,有點熱了。”他此時的耐心嚴重缺乏,隻覺得自己懷抱裡空得厲害,男人伸手便往前抓,像逮小雞仔一樣:“過來,朕給你解下來。”
本來就沒那麽適應人類身體的雲棠此時還被自己半綁住,就算下意識躲了一下,仍然絲毫沒能反抗地被黎南洲抓過來了。
貓大仙上半身箍在衣袍裡,唯兩條雪白細長的腿是自由的,此時不由分說叫人逮住,立刻不幹了,蹬著皇帝撒起野,精致柔嫩的兩隻腳照著男人腿上踹。
黎南洲被他撲騰得更痛苦了。男人一邊製服懷裡的野貓子、解決他身上糾纏成一團的衣帶,一邊控制不住地把人跟自己按得更緊,恨不能把人揉壞一般。他下巴幾次重重擦過雲棠的耳朵,把那兩隻毛耳朵都搞得可憐巴巴地翻過來。
而這人嘴裡還胡亂哄著,說著一文不值的騙人話:
“朕抱一會兒,就叫朕抱一下。朕幫你把衣裳解下來,這樣多難受——”他緊緊按住雲棠的腰,不叫人逃開,“別動,雲棠。不動,乖乖。”
雲棠火氣都上來了,哪裡聽他的。黎南洲剛艱難地打開被笨蛋系成死結的綢帶、解救了雲棠的胳膊,雲棠就捏起拳頭給男人來了一下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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