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的小動作總是很多。
現在黎南洲回頭想想,又覺得自己昨夜的夢並不算出格——這無端妄念不能怪責於他一個人,只能說雲棠自一開始就很喜歡對他動手動腳。
皇帝微微側過頭, 用右臉輕貼住小貓綿軟的頭毛,他知道雲棠最喜歡這樣。
雲棠確實喜歡。
小貓更加放松地跟一睜開眼就沒見到的人親昵了一會兒, 這種貼貼的程度就是貓崽最愛的, 或者可以由毛球主動地親一口、咬一咬, 但不能比這更凶狠激烈了——昨晚的黎南洲好像要把他揉壞吃掉,貓咪不喜歡那樣。
一直到小桃將膳食端上來,雲棠才從黎南洲肩膀跳到桌上。
他在侍女挨個擺開的餐盤間閑閑轉悠,偶爾用軟綿綿的小身體輕貼一下小桃的手。
雲棠到現在都沒有什麽——自己是人類,除了極親近的人外要跟其他人保持安全距離、禮貌社交,這類的概念。
當下他的認知和自我定位其實正處於一種很混亂的階段,貓的處事方式常常更佔上風。就比如他還是很習慣於讓所有非常愛他的人摸摸抱抱。
盡管黎南洲是特殊的——很多行為他只會對著黎南洲做出,但小崽也完全不排斥在心情好時找個看得順眼的人擼貓。
問題是,過去的皇帝也沒覺得這有什麽,最多是心裡有點不舒服罷了。就像很多家長其實不太喜歡外人親昵他們的孩子,但是他們尚可以忍受。
現在的皇帝就有點忍不了了。
一個男人或許能接受別人擼自己心愛的小貓,但肯定不能接受人家摸他老婆的。
最可怕的是——雲棠對這些大概也不懂。小貓賊現在就表現得很理所當然。
黎南洲突然發現:不只是穿衣走路說話這等小事,他簡直有太多的事情該趕快教給這小東西了。
“你下去吧,這裡不用你了。”皇帝眉頭微凝,對小桃輕聲道:“以後將祥瑞的膳盒送上來就行。”
小桃聽到這話心頭微驚,面上卻還不動聲色。小姑娘這段時間經歷了不少事,如今又要照料她才進宮的妹妹,行事已比先前穩重不少。
雖則因祥瑞這幾日全跟皇帝黏在一起,她見小貓的機會不多,心裡也想得厲害,趁給雲棠送膳食的時候才能相處一會兒,頗有些戀戀不舍。皇帝這樣發話,她還是低頭應了一聲,默默退出去了。
黎南洲看到小桃退出殿的背影倒是想起了什麽——這個宮女一直以來也算全心全意照料著小東西,比旁人更知根底些,化形一事回頭也要讓老童知會於她。
雲棠身邊的人,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心裡都要有數才好。
既然這小祖宗對於許多基本常識都半懂不懂,黎南洲又不能說把他關在深宮裡一輩子不見外人。親手教導是一方面,可靠的班底也要早早為雲棠準備起來才行。
皇帝回頭看過來,小貓崽也正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盯著他呢。
“你瞧什麽?”黎南洲摸了摸那踩在桌上的小腳,“以後不能像這樣見個人就隨便蹭了,知道嗎?”
一時之間皇帝也不能說找幾篇禮經對著雲棠念叨,此時自然還是讓小祖宗吃飯最要緊。他只是隨口說了一句:“白桃是姑娘家,你這樣可不妥當。”
雲棠其實是很不喜歡別人管著他的。
而貓的本能又真的很喜歡去蹭周圍的一切東西——牆壁、桌角、陌生的人、喜歡的人,類似於一種標記行為,給領地范圍內或者是他新認識的東西打上自己的記號。
但是黎南洲這樣一說,小貓又隱約感覺這話好像是對的。似乎這個準則對於他另一種形態來說非常適用。
雲棠有點納悶地在食盒柄上蹭了蹭腦袋,見皇帝接手過來擺膳的活計後,已經將他的小金碗放好了,就沒再深想。
吃完了這不知是早膳還是午膳的一餐,雲棠在暗龍衛的隨行保護下出去瘋跑了幾圈,把身經百戰的暗衛折騰得夠嗆——很難攆上這小小白白的毛球,一錯眼就看不見了。真讓人難以將小祥瑞跟那日驚鴻一瞥的神仙聯系起來啊。
其實這多少是因為雲棠化形的時間短暫,又不大適應人類的身體,被箍在黎南洲懷裡也沒來得及折騰。
而且人形的身體到底比不上貓的靈巧。黎南洲的意思又始終只是加強保護力量,不肯去限制小貓——
他這個人溺愛起來確實有點缺乏原則。譬如說雲棠在西宮遇到危險,皇帝並不會想著不叫貓崽去西宮的地界,他只會立刻著手蕩平那裡,用自己的權力觸角讓雲棠可能去到的地方都變成安全無虞的遊樂場。
若是素質極高的這組暗龍衛跟不上雲棠,那就從現在開始鍛煉起來,或者繼續加派人手。好在今天的小貓勉強算始終在護衛的視線范圍內,而且他跑了幾圈就回了清平殿,又貼回到皇帝身旁。
今天黎南洲忙得完全不輸於昨日。
小貓本來也起得夠晚,皇帝就沒再帶他回去午歇,處理完數件要緊事務後就開始接見各路人馬,地方來京的大臣分批次進殿述職,君臣在問答間談議政事,雲棠就滿殿裡靜悄悄地玩球。
其中若有面貌端正的官員,貓崽有時候還會停在他們面前抬頭瞅瞅,皇帝真是發現這小東西以貌取人得厲害,這讓他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覺得有點頭疼。
事實上貓崽只是看人如看景。除了他自己,男性之中雲棠也就覺得黎南洲長得還行。小貓此刻是始終關注著治愈值的進帳,他又把7321的實時提示打開了,偶爾治愈值增速快些時,雲棠就會試圖尋找一下提供治愈值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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