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您這樣待會沒辦法跑啊?”7321之前也沒想到過會有這種問題。畢竟上一回系統兌換時雲棠一直躺在床上。此刻見雲棠這般,也不由為他著急——“這樣子他們一旦發現,肯定很容易就追上您的。”
“他們會顧不上追我的。”雲棠神情冷淡地回答。他好像很快就克服了身體不適應的問題,他又瞄上了神像的實木手杖,將其取下來支撐著自己的行動。
“我只是不適應,又不是不會走。”感覺到系統的緊張,雲棠還安慰了它一句。只是他剛說完這句話,就差點平地摔下去。
也虧得有手杖撐著他,讓他堪堪站穩了、只是依然晃晃悠悠。
他們一時都未再發言。系統靜靜旁觀著自己的宿主行動還滯澀、卻艱難地如搶劫般將經殿中的幔帳大片大片割下,一條一條挎在手臂上。而那種滯澀感隨著動作漸漸融合在雲棠的氣質中,竟仿佛給他添了些神秘的韻味,又無端顯得他纖弱而倔強。
而後雲棠又將神像前的燈燭拿起來逐個檢查,最終將其中的燈油都匯入選定的兩盞當中。
做完這一切,雲棠才將先前從神像左掌中掏出的油紙略翻了翻。也不知看見了什麽,雲棠的神情倏然轉冷,在手中燭火的映照下竟添了兩分陰森冷淡,美麗冰涼。
“該死的東西。”一句叱咒從淡粉的唇瓣中輕輕滾出。
治愈值系統的實時監測還依然開啟著,它很容易就能分析出油紙上那些字句的含義——如果說所有的治愈值系統都以拯救人世間的苦難為己任,那油紙中記錄的儼然就是些製造罪惡的源頭。
7321沉默著,看雲棠將一團油紙慢慢別進粗製濫造的腰帶中,又分出一小條絲緞將其系緊。
玉人赤著腳,撐著雕刻精美的神杖,懷裡捧著厚重的、割裂成一片片的幔帳和油燈,無聲地走到經殿的小門前,他沉了半秒,才將門柵拉開,而後猛然一步跨了出去。
經殿外有些倦怠的侍女在這刻聳悚然一驚。
但是多年來生活在臨華殿這靜寂森然的氛圍和慣於不得高聲的規矩讓她們只是張著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這二人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可在她們猶豫是否要喊人之前——
雲棠傾斜燭燈,點燃了手中的一條幔帳。
火焰瞬間爬上乾燥的布料,被縱火者扔在地上,又跟地毯一同燃起。
雲棠在很快蔓延開的火光中皺起眉頭:“?”
他靜靜注視著仍舊一動不動的侍女二人,開始感覺到不可思議。
“仙……仙人!是仙人活了!”在這緊張的時刻,還是其中一個侍女顫巍巍地發出響動。
她渾身顫抖地望著近在咫尺的雲棠,眼中泛淚,頰生紅光。
於是「仙人」又轉頭看向另一個宮人,無奈地發現她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雲棠現在本該立刻走掉的。
但事情發展超出他的預計——“著火了,喊人。”雲棠不得不出聲提醒。
他還伸出手,在激動落淚的那個姑娘眼前揮了揮,“整個臨華殿都要著火了,不止這一處。小姑娘,快點喊人,叫殿裡的人都往外跑。”
眼看那侍女終於反應過來,猛地吸了一口氣,低頭看向不遠處漸漸燃燒起的帷幔,雲棠在這樣的情境下也被逗得微微笑了一下,這才轉身欲走。
雲棠其實很清楚臨華殿的內部環境,現在他只需要持續製造混亂,直到他找到最近的一處能通向外面的絹窗。那時他會從窗子跳出去離開。
然而雲棠這邊設想的很好,他還沒走過轉角,就聽到另一個方位——應該是正殿的方向傳來喧鬧聲。
阮英環尖利的嗓音隱隱傳來,似乎是她在這樣的夜裡突然跟什麽人爭執起來。
這座廣而深的宮殿極其注重隔音,因此雲棠也就不知道——皇帝用比他所猜想得更短的時間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追蹤聖嬰教的暗龍衛四部在宴上就將異動的消息送至,而黎南洲第一反應就是命人封鎖宮門,立刻在祥瑞常出現的區域尋找雲棠的影蹤。
在雲棠陷入昏迷的第一個時辰,一支跟其余人分散開出宮的聖嬰教密使被龍三七截下,本欲立刻壓赴私牢拷問,這群人卻第一時間齊齊自盡了。
消息一送到,本還在內殿等消息的黎南洲神色更加陰鬱。他一邊吩咐秦抒將正在赴宴的屬國使臣扣在原地不能走動,一邊派出了自己在宮城內駐扎的私兵加大力度搜找。
黎南洲在自己下屬面前唯我獨尊慣了,突然為祥瑞這般大動乾戈,下面的人也不會有一絲質疑。況且連近來和悅多了的童太監也重新陰起一張臉,親自帶著一隊羽林衛手提宮燈往靈犀園的方向尋覓。
在皇帝率人前往臨華殿的路上,童太監送來了在靈犀園外一側發現血跡的消息。
等到黎南洲深夜趕到臨華殿外,心臟懸緊的他多年來第一次在阮太后面前扔下了那張不動聲色的面具。
“今夜有刺客進宮,已經被朕的人擊斃,只是還有幾個人逃脫了,追蹤的人說他們在往臨華殿的方向失去了蹤跡。”皇帝這一席話說得面無表情,“朕擔心太后安危,故請太后先等在殿外。”
“秦抒,帶人進去找。”黎南洲微微側臉,一雙黑沉的眸子如凝寒冰。
而雲棠先前隱隱聽到的就是阮英環尖聲怒斥皇帝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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