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棠不久前剛吃完他早飯後的小加餐,這會兒是侍人將黎南洲的午膳呈上來了。
小貓最近來了個新興趣,他總喜歡在黎南洲吃飯的時候跳到桌上,去人家的餐盤邊轉兩圈,偶爾還能在皇帝的碟子裡找到自己想吃的。
午膳後黎南洲批複奏折時,貓崽還跟人膩歪了一會兒。
到了下午,皇帝剛從小憩中醒過神,將小崽從自己內襟摘下來換好衣服,雲棠就利落地丟開他、自顧自跑出去玩了。因為皇帝又開始了他與各路臣子一場接一場的會面。而今天進來的還有禮官——正是雲棠最近都需要避開的人物。
籌劃了很久的秋祭禮已經近在眼前了,也就還有個五六天的時間。
而據小貓這些日子了解到的:這場典禮是大梁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其政治意義甚至勝過時下的春節。尤其是在皇帝舉行了封禪大典,又有祥瑞從天而降的今年——朝廷一心要將這場典禮辦得很隆重。
作為當下備受矚目的祥瑞,這場秋祭禮中無疑還有很多關於雲棠的環節。這讓禮官已經追著雲棠跑了很久。
貓崽已經在許多次來自不同人的稟報中,多多少少地聽到了那些關於他的環節——聽起來真是誇又尷尬又誇張。
據說還會有聖教十三教宗當場為他獻上開雲舞什麽的。
過去這種儀式只會出現在皇帝的繼位大典上。現在聖教將其搬上了今年的秋祭禮,一是因為黎南洲這個年輕的君王如今的氣象顯然已遠不同於先前的兩代弱主。聖教高傲,但卻不傻——他們清楚如今的情勢已在變成聖教需獻好皇族;
再有就是為了祥瑞了。
在國師的帶領和衛今扶的示范作用下,雲棠雖從未在聖教內部現過身,他在登雲觀的地位實際上也完全不輸於他在清平殿中享受到的。
聖教的執事們一致認為:若能為祥瑞獻舞一曲——祥瑞到時也會很高興吧。
所以說其實每個時空的人在對待小貓時都會產生新的神奇思路——就比如這裡的人竟然想到給小貓表演節目。
祥瑞倒未必很高興。但是清平殿的小侍女們顯然都很期待那一幕。
清平殿中的許多宮人在秋祭禮那一天都會同去侍候,據說他們還會在那裡住兩到三天,這是宮人們每一年中除了值休外難得能夠外出的時候。
實際上她們並不在意自己能不能外出,這些小姑娘只是很期待十三教宗跳舞的場景罷了。
據說聖教的十三教宗個個都是形貌英美的男兒——但已經知道自己原本是個超級帥哥的雲棠對此感到不屑一顧。
貓崽當時還不經意地在面露憧憬的阿細面前挺起自己威武雄麗的毛毛頭。
“哼!”被日益活潑起來的阿細小姑娘兩眼放光地摸了摸腦袋,貓崽才勉強原諒了這個追隨者短暫的變心。
而這個秋祭禮給雲棠帶來的麻煩還遠不止這一點。
首先禮官說他們會在秋祭禮上把雲棠的金色塑像從東北方向的梁宮門口一路抬向登雲山頂,而沿途的百姓都可以在衛軍組織下參與觀禮。
這件事情對貓崽來說有點羞恥,但也還可以。
因為他的樣子確實很好看。而很可惜這個時代的技術注定不能讓他被更多人看到。
雲棠對於別人的注目向來覺得理所當然。他只是有點擔心那尊塑像不能將他的英姿表現得很好。
還有就是黎南洲對於秋祭禮的一系列反應了。
虧得雲棠在聽聞聖教十三教宗獻舞之事後,還看著黎南洲的帥臉為他可惜——如果能給黎南洲也安排一下這個環節,雲棠認為自己的人類肯定會比衛今扶人氣更高。
但是得到小貓大人肯定的皇帝卻恩將仇報。他這兩天一直跟禮官一起圍堵雲棠,試圖給貓崽增加一些關於秋祭禮環節的排練鞏固。
黎南洲還不是一個人這樣希望的。包括童太監、秦抒、小桃在內的所有人,他們都好像那種非常積極配合學校的家長,正全身心期待著孩子上台表演的場景,為此不惜將一切可能的準備做足。
與此同時,黎南洲這個人又開始忙於給小貓做衣服。
而知道了一部分關於自己的真相後,雲棠對於在身上圍一塊布料這件事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抗拒了。畢竟假如他將來要長久地以人類的形態生活——他好像還是得穿上衣服才行。人類畢竟不像他小貓大人,天生就帶著保暖的毛毛。
盡管雲棠仍然覺得不舒服。就好像一個從沒有穿過冰鞋的人第一次上冰一樣。
小貓走都有點不會走了。所以到了最後,黎南洲親手敲定的小衣服——與其說是衣服,不如說是一小片牙白泛金的絲絹,上面隻寥寥繡了幾道雲紋,如流如霧,被禦錦坊的織女裁剪得精致飄逸。
勉強符合貓崽的審美格調。
這樣說起來,雲裳覺得自己最近真是一直在妥協。
他今天確實該放松一下了。
不然等黎南洲和禮官待會兒會面,又會變成一場給小貓大人亮相秋祭禮的排練。
貓崽擦過皇帝挽留的指尖,一路跑出了清平殿。撲面而來的秋日空氣無比清鮮,宮道的兩側堆了些金紅色的樹葉——
倒不是來不及打掃。是童太監前些日子特地囑咐了宮人,祥瑞最近喜歡撲玩這東西,叫灑掃們每逢值日時將整片的落葉留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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