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拿這個小寶貝沒辦法,看一眼就抽不了身了。此時就只能一手先把外面的袍服脫掉,一手摟著雲棠。心想自己先陪著小東西吧,反正等不了多久又要讓人起來喝藥。
“抱著嗎?”誰知雲棠沒聽到他的聲音,含含糊糊又問。
“抱著呢。”黎南洲終於把外面那件衣服單手脫掉了,趕緊俯下身攬著人坐上床:
“抱著呢。你摸摸,這不是朕的手嗎?”
“嗯。”雲棠也不知道聽沒聽明白,傻乎乎應了一聲,攥著黎南洲的手偏過頭又睡實了。
皇帝伸手過去摸摸他額頭:還是在燒,隻好歹不像半夜時那麽燙手。
這一晚的折騰對雲棠來說本身也算消耗,更別說他還在病中。
黎南洲打定主意:等雲棠把待會那頓藥喝下去,稍微吃點東西,就叫所有人都退出去,讓他結結實實睡一覺。
至於沒過多久就端來的那碗藥——
皇帝整個後半夜也沒想出什麽新的好辦法,更不敢優柔寡斷之下、再讓雲棠氣虛體弱地跟他使勁鬧騰。
於是他還是乾綱獨斷地在雲棠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人製住、把藥給小祖宗灌下去了。
老童當時就站在一邊,看到這一幕心疼得直抽抽。
可掌筆大人當然不能直接譴責皇帝什麽,更不能講一些「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說」這種站著不腰疼的話。
很顯然祥瑞越早越平靜地用藥越有好處,而雲棠現下精神不濟,情緒不高,想想那小毛崽以往的脾氣——這時候恐怕道理也講不通。
不過當恢復自由的雲棠一把奪過空了的藥碗扔出去,又揚起胳臂、手背順著那力道給了皇帝擦過側臉的一巴掌,老宦侍帶領眾人默默退到屏風以後,卻對這一幕視若無睹,任祥瑞對著皇帝陛下百般撲騰。
黎南洲也不說話,剛才獨斷專行的皇帝在這種時刻又變得逆來順受了。
而直待其他人走遠了,小貓大人弱聲弱氣的動靜才隱約從屏風內傳出:
“你想要毒死我!”雲棠萬般委屈地指控道。
“胡說八道。”黎南洲把人往裡抱了一些——小東西睡一覺醒來後更有力氣了,帶得他都有一半身子要掉下床頭。
“生病了多難受,發高燒多不舒服啊……”皇帝艱難地哄道:“這都得要喝了藥才能好。你現在就比先前好些了,對嗎?”
“一點都沒有!”
雲棠想說他喝完藥才更糟了:他要被那碗詭異的液體苦吐了,苦死了;他還要被黎南洲嗆死了——可不太湊巧,他這次連假裝的都沒有咳一聲。
小貓大人想到這裡就不由思路一頓。
他也沒發覺自己此刻的想法亂七八糟,人也燒得有點傻乎乎的——雲棠只是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態確實比先前要舒服一些,這讓病中更坦誠的貓大仙竟有了片刻的詞窮。
“我是自己好的。”他聲音更弱了一些:“著涼發熱而已,喝不喝藥都會在七天后好。”
這知識也不知道是從何而來的——也許是憑空產生。但雲棠並不是在開玩笑。
可皇帝的面色顯得更嚴厲了些:“你這是在瞎說。”黎南洲告誡他:“人生病了就要醫治、保養,知道嗎?”皇帝把捉在自己耳垂上的手拿下來:
“人體虛弱疲憊,再被外界冷熱變化影響,這時最易生病。這件事是朕不好,沒有考慮周到,才叫你生病了。”
黎南洲見人不鬧了,就拿被子裹住他、將人提起來些:
“可要是不及時休息、治療,單靠本來已經衰弱下去的身體去抵抗,那輕症也可能轉為重症——那時候你會更難受!比現在還要不舒服得多!”
皇帝趁機嚇唬小貓:“所以你要按太醫的叮囑喝藥才行。”
男人又想了想:“這麽小一隻碗,這兩次你都很快就喝完了,對嗎?你看,這很容易的。你這兩回都做得非常好。”
黎南洲煞有介事地誇他,還跟小貓大人繼續商量:
“要不然下一頓朕就不按著你了,你自己喝完,喝完我們馬上就漱口,行不行?漱完口,朕叫老童給你拿一顆糖來,你含在嘴裡就一點都不苦了。”
皇帝這樣一通念念叨叨,雲棠雖然只聽進去一小半,但他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不再撲騰了。而且黎南洲一邊說一邊還時不時低頭親在他額角——這種方式是雲棠向來都很喜歡的。
盡管貓大仙對於黎南洲的提議並不準備答應,不過他也覺得這個人說的那番話似乎有些道理。
於是他又開始窩在皇帝懷裡老老實實地眨巴眼睛,樣子顯得很乖巧。
這就算哄好了。
而等到王太醫再聽一次脈,而後在明玉的帶領下離開寢閣到廂房休息,雲棠的情況已經又好了一些,持續半夜的高熱也終於在朦朧的晨曦中漸漸退掉。
哪怕太醫先前就說過祥瑞早間狀態會好些,下午又很可能會反覆,黎南洲懸了一夜的心也終於能暫時放松了。
他連哄帶勸地叫小祖宗用了小半碗粥,再親自看著雲棠漱口躺下,給他把侍人又換來的錦被仔細掖好。
“朕就在內間,跟你只有一門之隔,待把事情處理完就回來了,好嗎?”離開之前,皇帝又一次不放心地摸摸雲棠的額頭。
“嗯……你去吧。”雲棠緩了口氣。
他此刻雖仍舊困乏,不過那種熱痛眩暈稍微緩和後,雲棠的思維狀態倒更接近平常了。小貓大人想了想,輕輕推了一把黎南洲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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