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許還有解,那種可愛的天賦卻實在叫所有人都沒辦法。而當驚人心魄的美同引人愛憐的嬌憨在同一個個體身上兼具時,無疑會讓他的「殺傷力」達到最大。
“朕……”很明顯一直背對祥瑞站樁的皇帝陛下也稍微露出了頹勢。
可雲棠隻容他說出了這一個字。
原本是一腔從胃裡直衝的怒火撐著雲棠,可他控訴越多,就越把自己先前的不告而別、出逃、冒險、擅自行動——所有的理虧全都忘了;先前生死之間的想念、被冷漠以待的委屈、幾番粗暴對待的難過——
種種情緒一時間俱回返上來,兼著憤怒一起,讓小貓大人一股橫勁上來,也不想再跟黎南洲「認真講道理」了……
他光著腳「蹬蹬蹬」朝已快要投降轉身的男人一頭撞過去,幾乎撞出了一種小牛犢子的氣勢——皇帝下意識就伸手去攬,手卻被雲棠毫不客氣地打開了。
雲棠反倒走到黎南洲面前,先時在他眼眶裡掛著的淚珠已盈滿了落到臉頰,他自己注意力全不在上面,到這時仍未覺察到,卻把皇帝實打實驚了一下。可雲棠只顧著氣勢洶洶地宣戰:
“你憑什麽跟我發脾氣?憑什麽關著我?憑什麽管我啊?”
到了這一刻,雲棠大腦幾乎被各種情緒填充著,思維簡直是一片空白。他能想起來的唯一一件事居然是——數月以前的封禪大典上,他是心裡決定了才跟著黎南洲回到宮城的。
可是……天啊——雲棠竟然到此時此刻才恍然,黎南洲一直管著他吃管著他住,而自己從來都「聽黎南洲的話」。可黎南洲身邊並不是他的家。
他在這個世界上——
原來他在這個世界上……
是了,雲棠本來不是這個時空的人。他在這個世界上其實沒有家。
這麽說起來,就連「雲棠」這個名字都是黎南洲給他取的。
可笑他一直以來竟然把一切都當作理所當然。
實際上已昏了頭的雲棠此時竟自以為自己想明白了什麽。
他幾乎有點奇異地看了黎南洲一眼,那目光非常古怪,而那種全新的思路簡直讓巨大的委屈勁兒將雲棠整個人沒頂了。
小貓大人胸口還劇烈起伏著,他下意識地偏開臉避過皇帝抬手給自己擦眼淚的動作,聲音卻在強撐中顯得平靜了很多:
“我要走了,黎南洲。”小貓大人像要離家出走的小孩子一樣抬著下巴宣布,他堅定又悲傷,他完全沒注意到皇帝簡直如泰山崩頂般飛速垮下來的臉色。
“你說什麽?”黎南洲眉頭微蹙,像是沒聽清般問了一句,只是那幾個字幾乎都是從男人牙縫裡蹦出來的。
“我要走了。”雲棠仍盡興發著脾氣:“我說我要走了。再見,黎南洲,我要離開這裡。以後都不用你管我了……”
“啊!!”話沒說完,隨著一聲脫口驚呼,雲棠被人攔腰逮了起來。
皇帝的臉色實在無比可怕。他一邊就這樣夾著要「再見」的人大步往裡走,一邊脫口而出一連串快速的吩咐:
“童鶴衣,立刻出去!帶所有人退到內間以外,叫殿外的暗龍衛退遠百步。西脈密崖的事暫交由墨青和衛今扶全權處理。沒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宇粹宮,非重大事務便由你決定了。”
而隨著那掌筆內監幾乎飛一般答應下來、退出寢閣、關緊門扉的動作,頭腦暈漲的雲棠也在短時間內第二次被扔上床榻。
只是這回裹到他身上的不再是被子——
高大的男人朝他壓過來,一個吻近乎凶狠地向他落下。
第95章
天幕傾懸, 日月倒錯。
浩渺的煙波在落日殘影斜照的瞬間將雲棠完全淹沒。
他好像是從極高空突然墜落下去,又在同時被一雙手生硬地握緊,不容抗拒地捧住了。
所有的感官都在這樣的時刻離他遠去, 雲棠眼前只有一片空茫茫的白光, 耳間充斥著一種微弱而持續的蟬鳴,讓他幾乎半陷入某種昏醒兼具的狀態中。
直到握著他的那雙手逐漸將他放到溫熱平和的江面上,任他隨舒緩的水流漂動,他才慢慢能緩過來一口氣, 種種知覺逐漸複蘇著。
一個吻好像從很遙遠的地方落到了他額頭。
“發什麽呆呢?”
在某個方面終於心想事成的男人這時候已變得溫柔極了。
黎南洲將薄毯從床榻裡側拉過來,暫時將赤、條條還在發抖的人胡亂裹住、摟進懷裡, 更多輕柔細密的吻也隨之慢慢落上懷裡人的面頰和鬢發。
雲棠這時依然還在失神。
他渾身都在劇烈顫抖著, 剛才經歷的一切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算突破了他能接受的極限,而當黎南洲完全對他顯露出另外一番面貌時——凶狠、殘忍,冷酷的攻佔和入侵、不容拒絕的蠻橫掠奪——
到了這樣的時刻, 雲棠才發現他的壞脾氣、他無往不利的賣乖和撒嬌……乃至他的眼淚都是沒有用的。
他就像是一隻很小的貓, 終於被高空捕食的鷹隼捉住, 而忍耐到極點的捕食者絕不再會流露任何憐憫之心,無論如何都要吃掉他。
最開始的雲棠當然就像所有被抓住的小型動物一樣試圖反抗。他一開始是罵他,然後他撲騰著腿腳盡力去踢蹬黎南洲, 卻掙扎無果。
中間雲棠還一度小聲叫痛。是真的痛, 雖然小貓大人當時沒明白是為什麽——是黎南洲的腿骨變硬了,不好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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