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埃斯維爾能把達瓦裡從城堡外召進來,埃斯維爾也有這個權利,畢竟,在這麽寒冷的冬天,什麽也不帶的在城堡外過夜,很有可能死亡。
雖然埃斯維爾有點不近人情,和他們這些騎士也沒什麽情分,但是他們終歸同類啊!
“所以,你們惹閣下生氣了?”
埃斯維爾關注的點卻和貝基想象的完全不同,騎士長皺著眉頭,冷漠無情地說:“閣下還說,讓所有騎士從下一餐開始每頓都吃黑麵包配雪水是嗎?”
貝基小心翼翼地看了埃斯維爾一眼,然後說:“是的。”
算了,就算騎士長不打算救達瓦裡,能改掉這個可怕的命令也不錯。
只不過,令人萬萬想不到的是,埃斯維爾居然說:“那就照著閣下的命令做吧。”
“如果照著閣下的命令來,那你也要吃黑麵包和雪水!”
一個曾經挑戰過埃斯維爾的騎士忍不住大聲喊道:“你以為你能幸免嗎?”
他雖然這麽說,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埃斯維爾當然可以幸免,他是公爵閣下最寵愛的仆人,哪怕最近稍微有些失寵的跡象,可眼看著又要複寵了。
埃斯維爾瞥了他們一眼,淡淡地回答道:“我當然也吃黑麵包和雪水,畢竟這是公爵閣下的命令。”
即使這個命令有些苛刻,他也不會讓任何人挑戰他主人的權威。
更何況,食物對他來說一向可有可無。
希萊斯特還不知道他之前下達的苛刻命令已經被埃斯維爾強製推行了,他只不過是隨口一說,發泄怒氣而已。假如埃斯維爾沒有回來,那麽那個命令才有很大可能會施行,但現在既然埃斯維爾已經回來了,在他心中,這個命令自然也就不算數了。
他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書房裡的壁爐也燃起來了——只要是希萊斯特經常活動的地方,壁爐裡的火都是整天燒著的,所以柴火的耗費量才會那麽大。
他思考著等會要怎麽和埃斯維爾攤牌,這些天他沒再做過夢,通常都是一覺睡到天亮。他對那個夢境還是很好奇,他對埃斯維爾的來歷也非常感興趣。
埃斯維爾沒讓他等太久,很快,房門就被敲響了。
“進來。”
希萊斯特懶洋洋地說,埃斯維爾緩步走到他面前,站姿筆挺。
希萊斯特看了他一眼,用指尖勾出了脖頸裡的吊墜,“來,向我解釋一下這個。”
埃斯維爾沉默了一會,沒有立刻回答。
希萊斯特眉頭一挑,把吊墜從脖頸上摘下來,隨便丟在了桌子上,“既然你不說,那就這樣吧。把它拿去扔掉,誰知道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到底有什麽用呢?”
吊墜一取下來,希萊斯特就感覺有些頭暈目眩,就好像剛剛被醫師放了血一樣。
雖然他堂哥諾伊斯總說放了血之後會感覺頭腦清醒,但是希萊斯特可不這麽覺得,他母親禁止醫師放他的血,並且說那是一種對身體完全沒有益處的治療方式。
希萊斯特一開始有點半信半疑,畢竟每次看他堂哥放完血之後都精神抖擻的,他有點躍躍欲試,在諾伊斯的掩護之下,試了一下放血的感覺。
結果,他不僅沒覺得精神抖擻,還暈過去了。
他虛弱地倚在靠背椅上,看也不看埃斯維爾,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遮住了他藍色的瞳孔。
埃斯維爾腳步急促地走到希萊斯特身邊,伸手拿起桌上的吊墜,打算幫他重新戴上,但是希萊斯特揮開了他的手,“我不是說過了嗎?把它拿走。”
“並不是我不想告訴您。”埃斯維爾終於妥協了,他說:“我無法這麽做。”
“解釋。”
希萊斯特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繼續。
埃斯維爾的措辭很精簡,希萊斯特很快就大致弄明白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簡單來說,如果埃斯維爾滿足了希萊斯特的好奇心,讓他明白了到底是怎麽回事之後,希萊斯特就會立刻死去,至於這是為什麽,埃斯維爾也不能說。
“……為什麽我知道了就會死?”
希萊斯特簡直感到匪夷所思,這時,埃斯維爾幫他戴回了吊墜,吊墜一回到他身上,他身上的不適感就全部消失了。
“那你為什麽又在夢境的最後掀開了兜帽?”
希萊斯特質疑道:“你明明不必這樣做的,不是嗎?”
“我並不想欺騙您。”埃斯維爾翠綠色的眼眸在燭光下閃著光,“我只是想讓您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馬裡恩的煉金實驗錯漏百出,您絕對不能相信。”
——所以你就用這種方式告訴我你也是個煉金師,好讓我相信你?
希萊斯特不確定地看著埃斯維爾,這個理由實在是非常不能說服人,但是埃斯維爾看上去不像是在騙他。
他定定地看了一會自己的騎士長,最後決定暫且相信對方。
“我以為。”埃斯維爾繼續說:“我以為您會很高興。”
公爵閣下:“……你為什麽會以為我會高興?”
埃斯維爾沒有說話。
算了,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沒有什麽益處,他話鋒一轉,繼續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不是埃斯維爾?”
“我不是。”
這一次,騎士長倒是痛快地回答了:“我不是埃斯維爾,我是您的仆人,我真正的名字是埃斯克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