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擔心你啊。
“我沒事,你在這只會添亂,快點回去。”
男生的聲音有些顫抖,夾雜在混亂的水聲中,透出一股不易察覺的脆弱。
“我不要,我陪著你——”
“我讓你回去!!”
浴室裡傳出一聲巨響,好像什麽重物砸到了地上。路呦呦被吼懵了,小鹿眼呆呆望著面前半透明的玻璃。
是的,半透明,這旅店連浴室的玻璃牆都搞得騷得很。
路呦呦看著裡面那個蜷縮的身影,心裡一陣鈍痛。
都怪他。
都是他害的。
如果他沒有理那個男人,如果他第一時間倒掉那杯酒……
可是沒有如果。
路呦呦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摸出手機,指尖顫巍巍地點開搜索引擎。
在酒吧被下i藥了怎麽辦?
點讚數最高的一條回答是——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它。沒有什麽事是和你喜歡的人來上一炮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炮。”
來上一炮……
小夫諸捧著手機,看著那醒目的四個大字,小鹿呆住.jpg。
浴室裡傳來牆壁震動的聲音,一下一下,沉悶壓抑,那是盛秋艾在用自己的拳頭砸向瓷磚牆。
手機掉在了地毯上,路呦呦不再猶豫,抬手握住門把手。
怯懦的盡頭是義無反顧的勇敢,退縮的終點是大刀闊斧的前進。
並不是因為無路可退。路呦呦知道,門就在那裡,離開是再容易不過的事。
而是——
他說過,無論發生什麽,他都不會放棄喜歡盛秋艾。
既然已經邁出了第一步,再邁一步又有什麽難的呢。
已經表完白的小夫諸無所畏懼。
“盛秋艾,我要進來了。”
浴室裡的男生抬起頭,鮮血順著指節滴落在浴缸裡。他喘著粗氣,剛想說你要怎麽進來,只聽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
一對雪白修長的鹿角,就那麽直直穿透了厚厚的門板,頂端還沾著木屑,隱隱散發著強烈的妖力波動。
路呦呦從來沒有在任何妖面前展露過自己的半妖形態。
但這並不代表,他很弱。
恰恰相反。
並不是每一隻小夫諸在哭的時候,都會引起灑水車爆炸,和暴雨驟降的。
盛秋艾親眼看著那對鹿角拔了出去,在門上留下兩個不規則的洞洞,然後又是一聲木頭碎裂的聲音,一隻白嫩的小拳頭穿過門板,反手擰開了門把手下面的鎖。
門後的場景,是盛秋艾一生都不曾忘記的畫面。
小夫諸,不,一頭剛剛成年的夫諸站在那裡,銀色的長發垂到腰間,淡藍色的眼睛變成了深海藍,頭頂那對茸茸的小角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對雪白修長的鹿角,如果不是上面還沾著木頭屑,簡直如同墜落人間的鹿神。
神是不會有感情的,可此刻,路呦呦的眼中滿是心疼。
浴室裡一片狼藉,牆壁上還殘留著新鮮的血跡,他的摯愛蜷縮在角落裡,背上的雙翼已經不受控制地顯現出來,金色的羽毛凌亂不堪,手上的血將浴缸裡的水染成了粉色。
整間浴室一點水汽也沒有,盛秋艾一直浸泡在滿滿一浴缸的冷水中,試圖給自己的身體降溫。
此時此刻,他們的身份仿佛顛倒了過來。
高高在上的瑞獸跌落神壇,人人喊打的災獸不再黯淡。
可又好像什麽都沒變。
盛秋艾抬起手,指節上的傷口被冷水泡得外翻發白,指尖朝向他的小鹿,仿佛深陷黑暗的人試圖抓住最後一縷光。
路呦呦一步一步走到浴缸旁,他半跪在盛秋艾面前,握住那隻手,低頭輕輕親吻著上面可怖的傷口。
那麽專注,那麽虔誠。
就算身陷泥潭,狼狽不堪,他依然是他至高無上的神,是他永恆的太陽。
“盛秋艾。”
路呦呦邁進冰冷的水中,俯身在盛秋艾身前,張開手臂抱住了他。
不得不說,情趣旅店的服務就是到位,就連浴缸都這麽寬敞,感覺在裡面滾上一晚都不會擠。
“水裡……涼。”盛秋艾緊緊攥著浴缸邊緣,指節因用力而有些慘白,他在克制,克制不用這雙手,將身上的小鹿就此褻瀆。
可有些小鹿,卻偏偏要撩撥放火。
“沒關系呀。”路呦呦貼著他的胸口,慢慢向上蹭著,柔嫩的唇輕輕含住他的喉結。
盛秋艾呼吸一窒。
“你很熱,你抱著我就好了。”
盛秋艾閉了閉眼睛,“你知道你在做什麽麽?”
路呦呦眨了眨眼睛,銀色的長發濕漉漉地垂在耳邊,純潔且欲。
“下面你是不是要說,男人,你這是在玩火?”
盛秋艾:“……”不要搶我的台詞。
“我成年了。”路呦呦的聲音很輕,卻像小錘子一樣,一下一下敲打在他的心上。
“你也成年了。”
盛秋艾仰著頭,感覺自己已經快被這頭小鹿弄死了。
“路呦呦,趁我還有理智,下去。”
並不堅定的語氣,毫無說服力。
盛秋艾自己都覺得好笑,他扛得過猛烈的藥效,卻抵不過路呦呦生澀的撩撥。
“盛秋艾,你喜歡我嗎?”
半妖狀態的路呦呦好像變了一個妖,他捧著盛秋艾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