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是天闕城自己印發的,但天闕城顯然不會有報社這種文化宣傳部門,所以排版簡單粗暴。
但也不需要什麽排版,一共三張宣傳單,上面都是一張配圖幾行字。
配圖是時虞,隻穿著黑色寬松運動短褲的時虞。
他站的位置,朗夜沉再熟悉不過了,是天闕城的地下黑拳場,他站在擂台上。
那一瞬間,朗夜沉四肢發冷,靈魂像是被吸出了體外,明明驚懼的在發抖嘶吼,但只是徒勞的懸浮在半空,俯視著□□麻木的一張張往下看宣傳單。
第一場,時虞贏了。
他發絲被汗水浸透,濕漉漉的半遮住眉眼,沒有了往日斯文俊秀的樣子,肩上和腰腹都有幾處青紫,唇角也破了,看起來很狼狽。
第二場,時虞贏了。
不知道他的對手是不是用了武器,他右邊肩膀上被劃了條血淋淋的傷口,眉骨上也有,那刀口只差一點點,就要劃到冰藍色的漂亮眼睛。
第三場,時虞贏了。
肩上纏了繃帶,但顯然傷口裂開了,繃帶沁出血跡,身上、頭髮和繃帶上都落滿了沙土,左邊手臂又添了新傷。
朗夜沉盯著這幾張圖,耳朵裡仿佛能聽到那些興奮又充滿惡意的歡呼呐喊,漸漸的,這些聲音轉為尖銳的耳鳴,他晃了晃,差點從床上跌下去。
佘遇白擔心的扶著他,小聲的叫:“沉哥……”
“我沒事……我沒事……”朗夜沉擺擺手,撐著床緩了一會兒,聲音嘶啞的問:“他為什麽回去?”
“我不知道。”佘遇白又補充,“但付肅給你們打了電話,時教授走之前,還問了鍾晨的事。”
“鍾晨?”朗夜沉撐住沉重的腦袋,盡量冷靜的思考,這件事和鍾晨有什麽關系?
盡管沒有頭緒,但時虞既然回去,就說明一定有他的考慮,朗夜沉咳了一聲,下床時腳一軟,差點撲倒。
“沉哥,你幹嘛去啊?”佘遇白說:“時虞走之前說不讓我告訴你,還讓我給你注射安定劑,但我覺得……”
“你做的對。”朗夜沉拍了拍他的頭,扶著他的胳膊站起來,他在屋裡活動了兩圈,四肢終於不僵了,隨手拎起風衣披上,他囑咐佘遇白,“一會兒你去老何那裡,把我訂的五號藥劑帶回來,你不是說研究五號藥劑也需要樣本嗎?這次我們有樣本了。”
他說:“小白,小心些,我們外面的世界再見。”
……
付肅坐在觀眾席,身上的衣服卻沒了往日的花裡胡哨,他還穿著睡衣,神色卻清醒而陰沉,今天沒有觀眾,看台上只有他一個人。
那些形容瘋狂,每天都在尖叫的貴客們接到了通知,已經想法設法的要離開這座沙島了,沒了那些人,付肅才發現這看台其實空蕩的可怕。
他爸讓他不要意氣用事,帶著時虞快點離開,用這個青年才俊做人質,盡快偷.渡離開,跑得越遠越好,讓天闕城他們養的私兵拖住警察,和條子魚死網破,給他爭取時間,他們父子倆在國外匯合。
這通電話沒多久,他爸就聯系聯系不上了。
他爸用的衛星電話,這種時候父子倆誰都不會不接電話,打不通只有一個原因,他爸應該被控制住了。
付肅應該聽他爹的話,帶著時虞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但他這輩子最後一次不聽話,已經沒人來罵他了。
他腳下堆滿了煙頭,看向準備第四場比賽的時虞。
“我怕他不看手機,傳單撒的滿天飛。”付肅陰狠的笑了一下,“時教授,看來你和我這兄弟,感情也不怎麽樣。”
時虞不為所動,默默的整理手上的繃帶。
付肅牙咬的咯咯作響,他又充滿惡意的說:“你真的不要五號?不打這最後一支五號的話,你不可能贏下去,就算這藥副作用有點大,但至少當下不用死了,你要是這場就死了,可就等不到朗夜沉了。”
時虞終於看向他。
“五號有成癮性。”他聲音低啞,“你們父子用這個來控制拳手。”
“嗯哼。”付肅點頭,“這你都猜得出來?不愧是教授。”
“我不會用的。”時虞說:“我隻對一件事上癮就夠了,當然,你也可以強製給我注射。”
明明他處於弱勢,明明他像困獸一般站在場地中央,但那雙冰藍色的眼睛裡卻仍是毫無波瀾的平靜,他看著付肅,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憤怒瞬間淹沒理智,付肅“啪”的一聲把最後一針五號藥劑摔在地上。
他臉色猙獰,指著時虞嘶聲喊出來。
“那你特麽就等死吧!”
……
他沒留下看這場沒有觀眾的“比賽”,因為結果毫無懸念,時虞的對手是一個基因崩潰進入末期的虎族,確切來說,那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野獸。
他也想看時虞被撕成碎片,但時間已經不能再拖了,比時虞永遠處變不驚更讓他憤怒的是:朗夜沉竟然沒來。
怎麽會沒來?
他一腳踹開臥室的門,快步走到床邊,把床上那個後腦中彈的赤.裸女人從床上掀下來,手臂發力打開床板,在下面露出的密碼鎖上輸入密碼。
床板之下,赫然是警方嚴謹的各種槍.械和管制刀具。
付肅露出個扭曲的笑,伸手去摸一把大口徑手.槍時,他的後腦被冷冰冰的槍管給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