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他多慮了,搖了搖頭,方晨握緊手中筆,邁步而去。
“他走了?”
摘星樓上,白眉白胡的僧一行和孫思邈走到東方宇軒身邊,同他一起眺望谷口。
“嗯。”東方宇軒沒有回頭,隻淡淡應了一聲。
孫思邈捋胡輕歎道:“現如今江湖動亂不安,谷主又何必讓晨兒出谷遊歷?他的身子骨終究是不適合這江湖的。”
“他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一切但憑天意罷了。”東方宇軒留下這就耐人尋味的話,轉身離去。
孫思邈聽罷一愣,又看了看僧一行,最終也搖頭哀歎的離開了摘星樓上隻留僧一行一人望著谷口苦笑。
早知如此,當然就不該為他算這一掛了……
隻望那子如卦象裡說的一般,一生安康。
第2章 變小了
柳絮紛飛,青草依依,河堤岸邊,方晨低頭看著河中倒影,眉頭緊蹙,心中惶恐不安。
只見河中之人,唇紅齒白,面色紅潤,一張粉嘟嘟的小臉雖然皺成一團,卻依然不掩其靈秀可愛。
這張臉方晨並不陌生,這是他的臉,卻是他幼時的樣子。
再看自己身上,墨色的長袍白色的裡衣全都松散的披掛在身上,不用看裡面,他也知道自己竟是連褲子也穿不上了,所有的衣服都寬大的像是被子,蓋在身上,舉步艱難。
方晨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究竟是怎麽變成這樣的,前一刻他還搭乘著馬車行進在前往長安的官道上,下一刻眼前一暗,他已經跑到這兒來了,身體還從弱冠變成了垂髫小兒,他已經摸過了,自己個骨齡也就在六歲左右。
總不可能是車夫把他扔出來了吧?那也不會突然變成小孩啊。
河水緩緩流淌,清風吹過,方晨打了個噴嚏,才驚覺自己再不做些什麽怕是要著涼了,連忙拉攏身上的衣服,不讓風透進來。
不過顯然一時的不小心會讓他遭受不少罪,他已經感覺到身體在發抖,也冷颼颼的,估計風寒離他不遠了。
不過方晨還是很慶幸,即使身體變小了,但多年的調養卻沒有白費,他現在的身體雖然比常人弱,但總算不是小時候那種隨時可能死亡的情況。
只是經脈裡空蕩蕩的,他多年修習的離經易道心法內力消失一空,從頭再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復以前的實力。
鼻子一癢,一聲噴嚏不受控制的打了出來,方晨又拉了拉衣服,開始收拾散落了一地的東西,萬花的服飾一向莊重而繁雜,除了多層的內外衣物外,各種配飾像是玉佩荷包額飾發飾之類的一樣不少,不過現在他變小了,這些東西也就不能佩戴了,他得把這些都收進了包裹裡。
藍色荷包一樣的包裹不過成人女子的巴掌大,內力卻另有乾坤,這是義父為他特意請了七秀坊的梁秀芸大家做的,內裡的空間足夠他把所有東西收好還剩下不少空地方。而且即使裡面裝得滿滿的,外表看起來也只是一個乾癟的空荷包袋子,別看收口只是兩條綴著玉珠的細帶,不是主人打開的話,在常人眼裡跟普通的荷包沒有兩樣。
狼毫為鋒的華麗毛筆被兩隻白胖的小手抱在懷中,往日大小正好的武器此時卻連握也握不住,雖然這隻筆自從被義父送給他以後就不曾離手,但方晨靜默半響,還是決定把它收了起來,現在的他沒有內力人又變小了拿著也只是給自己添麻煩。
身上的衣服這時候倒成了麻煩,萬花的門派套裝一向以黑色為底,造型繁雜華麗,特別是新出的這一款,裡三層外三層的,都快有倭人十二單衣的效果了,穿起來麻煩脫起來也麻煩,而他現在一個六歲的小孩穿著這樣一身厚重的衣服,簡直快被衣服給埋了,偏偏還不能脫,一脫以現在這種初春乍寒的天氣,他保準生病。
這麽想著,他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一旦去注意這件事情,他就覺得鼻子很癢。
這聲噴嚏終於引來了好奇者。
“是誰在那裡?”
夏芸雪手裡端著裝滿洗好的衣服的木盆,她正洗完衣物準備回家,就聽到了河邊有些動靜,一開始也不以為意,隻以為是村子裡的人在河裡捉魚,她們村子的這條河很大,裡面的魚不少,經常都能看見村民在這裡抓魚摸蝦的,可正當夏芸雪準備走的時候,聽到了噴嚏聲,聲音細細小小的,一聽就知道是個孩子,頓時夏芸雪就緊張起來了。
這條河的水很深,每年都要淹死幾個人,所以大人是嚴禁那些孩子下水的,而且最近春汛的日子也快到了,這會兒聽到聲音,夏芸雪自然就緊張起來了。
這條河每到汛期水位就會漲高好幾米,而過了汛期又會退回去,所以久而久之就在河岸邊形成了天然的堤牆,現在春汛還未到,大河兩邊都有暴露的黑泥地,泥地上有不少石頭,平日裡就是村民摸螃蟹的好地方,也時常有人回來河邊挖泥回去養田。
等了一會兒下面也沒人應聲,夏芸雪都快以為是自己聽錯時,又是一聲細細的噴嚏聲響起。
果然有人,估計是哪家的小孩偷偷跑出來玩,聽到她的聲音擔心被發現才不出聲的。
夏芸雪放下木盆,小心翼翼的扶著岸邊的楊柳往下看,果然就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小心翼翼的沿著泥地慢慢走著,無奈他身上的衣服太多,人又小,動作不利索的跟蝸牛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