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向來人,驚訝的一挑眉:“太子殿下,真是稀客。”
伊絮久居在太子府上他怎會不知,伊絮剛剛得勢這太子也太沉不住氣,現在就來和他叫板炫耀也太早了點吧。
“國師大人。”伊寧遠看上去並沒有伊子堪想象的那麽開心。
“殿下這稱呼實在是折煞我了,如今您的門客才是真正的國師大人,我只不過是一介罪臣,多謝殿下前來看望。”嘴裡說著罪臣多謝,也沒有站起來行禮或是下跪的架勢。
“那麽便稱呼您為道長,伊道長深處困境,似乎仍然氣定神閑,完全不慌?”
“我慌什麽?無官一身輕,將來若真有什麽變故,天下人、天上神,都怪不到我頭上來,人活在世,最了不得不就是一死。”
伊子堪說得輕巧,卻句句都扎在伊寧遠心窩子裡,天橋渡妖、花海戰神,如今被困在天牢之中,世人都知道是被自己帶出來的國師拉下神壇,若伊絮有半點差池,牽連的必將是自己。
“道長,此事還有和解的余地,父皇老了,有些事情的確看不明白,可若你能隱於幕後協助與我,後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
伊子堪捏捏耳垂,鐵鎖鏈嘩啦啦響:“幕後?我不用黑布纏身,做事情還是要光明正大才對得起人類的身份,您覺得呢?太子殿下。”
第61章 上天瓊宇
即使被伊子堪說做不敢光明正大,伊寧遠也無法反駁甚至沒有脾氣,十分客氣的和伊子堪作揖告辭。
“道長,此事本王還需考慮,不過我相信一定會有一個令您滿意的答覆。”
伊子堪懶得理他繼續打坐,他最想要的答案是能讓他辭官還鄉,說出來又有誰信呢。
獄中倒還不如朝中清淨,晌午才過又有人前來拜訪。
“請三皇子殿下安,這鄭原和怎麽搞的,天牢之中還允許人隨便探望嗎。”
伊長歸來伊子堪就不像對伊寧遠那般冷漠,只是鐐銬纏身還是行動不便。
鄭原和從伊長歸身後冒出來,冷冰冰的靠著欄杆:“下官也只是想知道,一天之中二位皇子探望,到底有什麽要緊的事。”
“大人,您受苦了。”
關押死囚犯的天牢,地上實在不太乾淨,伊長歸不顧身份,與他一起席地而坐。
“沒什麽苦的,你們一個兩個不來打攪我還是挺清淨的。”
對於伊子堪從不能好好說人話伊長歸不算習以為常也很能理解,淡淡的笑著回應:“大人是國之利刃自然搶手,有的人有了一把利刃還想要另一把,只有仍然餓著的人才會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您說呢?”
伊子堪不置可否:“不必和我說這些大道理,三皇子之意,直說就是。”
“大人是個明白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人若想獨善其身,頭頂上是誰就極為重要,而先前的兩位似乎都不能讓您擺脫憂慮。那絮先生蒙頭遮面活像個蠻荒巫師,群龍之首還需要先生您來輔佐。”
說了一大堆,不就是想要自己站在他這一邊,伊子堪歎口氣,眼下,這也是最明智的選擇了。
“殿下,現在的我不過是個罪臣,而這罪恐怕沒那麽簡單。”
伊長歸聽明白了他的態度十分高興:“這些,就全交給我吧。”
伊子堪一語成讖,第二天朝會,皇帝當眾放出一個驚天的消息,兩朝國師伊子堪身邊經年跟隨著一隻狐妖,如今伊子堪已被大理寺收壓,下令天師府徹查此事。
此消息一出震驚大臣與百姓,妖本來已經足夠恐怖,跟在伊子堪身邊的妖要恐怖到什麽地步。從這天起,百姓無事時就緊閉家門,在門口貼滿從道觀求來的符紙。消息從皇城四散開來,一時間人心惶惶。
而天樞院中,其他工官們發現,往常一向鑽研機關到廢寢忘食的屈入司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滿地都是畫錯的圖紙,最常見他銜著一根毛筆定定的出神。
與此同時,皇城之中天空不知何人放出一隻信鴿,只是剛入半空便神奇的隱匿在藍天之中不知去向。
秋天的雨連綿不絕,像是要入冬一般,桃安房間中地籠燒起來加厚了被子,十分溫暖舒服他卻怎麽也不能沉沉入睡。
噩夢……還是噩夢……
眼前張著血盆大口露出白骨的惡鬼朝他撲來,夢中不能掌控自己的身體就只能看著他漸漸放大到自己面前,連惡鬼臉上爛肉的蛆蟲都看的一清二楚。
夢裡他拚命想逃,又逃到一個昏暗的墓室。
墓室正中矗立著一個巨大的墓碑,墓碑上的字他看不清,夢裡也不想看清,徑直走向棺材的方向,剛剛看到棺材,棺材板忽然騰空飛起,裡面坐起來一具乾屍,穿著明黃的袍子頭戴玉冠,只是乾癟以後什麽也掛不住的往下掉。
這些荒誕的夢讓桃安在床上掙扎著大喘氣,不想繼續夢下去卻又睜不開眼醒不過來,口渴難耐嗓子生疼,閉著眼也能看到面前刺眼的白光。
仿佛是一會兒正午一會兒黑夜,白到如同注視太陽眼睛撕裂疼痛,黑到如同黑布遮眼沒有一點光亮,一會兒知道自己在做夢一會兒又意識模糊。忽然,身下如同躺在棉花上柔軟舒服。
桃安睜開眼,自己正躺在天上的雲彩上,不遠處是成片的閃著金光的宮殿,上有長尾神鳥飛舞環繞,宛若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