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風比望陽山還要輕柔,輕輕的吹過來,只有對面的灌木叢微微晃動,而這邊的……這邊的怎麽不動?
桃安撥弄了一下身旁的草叢,“別不合群,你也動。”
抬頭看去,對面的草叢也靜止了。
“主人!主人!”棒槌踉踉蹌蹌的跑過來,差點蹌倒在極高的草叢中。
“發現什麽了?”桃安隨手摘下一片樹葉給她扇風。
棒槌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那、那邊……有一個小溪。”
“走!”棒槌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主人就沒影了。
水至清則無魚,小溪底下鋪著一層光溜溜的鵝卵石,從上面衝刷下來的水流形成一個小瀑布,擊打在下面的石頭上形成三三兩兩小小的漩渦,水汽蔓延十分解暑。
桃安化為狐狸真身,躍身扎入清冽的溪水,雪白的毛全部打濕了,倒冷的他打了個寒顫,趴在圓潤的鵝卵石上,任由上方的水流衝刷背部,閉上眼睛舒舒服服的睡個午覺。
棒槌和地蛋變成真身就太嚇人了,難免這裡不會有人經過,只能脫掉鞋襪和外衣,坐在岸邊嬉水打鬧,守護著自己的主人。
“唉,沒有老東西在的日子可真舒服啊~”棒槌半個身子泡在水裡,看樣子是真舒服了。
地蛋幫腔做勢:“可不是嘛,要是他在我們又不能出現在他和主人面前了。”
棒槌“嘻嘻”的笑起來:“他倆指定又要偷偷摸摸做小孩子見不得的勾當了。”
桃安半睜開眼皮看著他們倆,雲淡風輕的說:“看來兩隻妖真的沒必要會說話啊。”
兩小隻連忙閉上嘴,在心裡控訴主人和老東西學壞了!
遠處的草叢無風自動,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閑來無事,桃安迷迷糊糊進入淺睡,在腦中一遍一遍想著五十多年他與伊子堪誤會當中的相互背叛,此時伊子堪是不是還並不知道青灰道長的搞鬼,否則如果他知道真相,那日為什麽會說是自己先拋棄他的。這個青灰老頭到底在想什麽……
他還沒想明白青灰老頭到底在想什麽,耳邊忽然傳來細微的“沙沙”聲,忽然睜開眼變成人形,隨手拾起溪邊一根木棍狠狠地扎下去,一條綠色花紋的蛇就這樣被他把頭釘在了鵝卵石當中,尾巴高高揚起掙扎擺動,溪水很快被染成紅色。
“啊,好多蛇——”一旁的棒槌忽然彈起來,小溪兩邊的草叢中不知何時密密麻麻布滿了吐信子的花紋毒蛇,爬出草叢向三人所在之處蜿蜒。
桃安皺起眉頭,他們才從當地驛站路過,此地應當沒有妖患才對,然而這麽數量龐大的蛇群,背後一定有四大妖族——人蛇一族操控。
“你們兩個,快到官道上去!”
妖族行凶,一般都不敢在官道、驛站這種地方,畢竟如果朝廷知道此事,便會引來滅族之災。
兩小隻腿腳麻利,從不給主人拖後腿,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桃安請出傾月,傾月便是仿製彤月的那張弓。
“誰在操控這些蛇,不妨出來一敘,否則別怪我大開殺戒。”
似乎在向他挑釁,莫後主使不僅沒出來見面,還加快了蛇群的爬行速度,眼看著就爬上了他的腳腕。
“很好。”桃安最喜歡這種成片的蛇群了,傾月既然仿照彤月,便也有彤月一般燃燒的神火,只是威力太小罷了,不過燒幾條蛇恐怕還是綽綽有余。
將箭萃滿了火焰,拉開弓看準蛇群當中最密密麻麻交錯疊起的地方,一箭射出帶著空氣都燒的滾燙,箭尖正中的幾條毒蛇頃刻間化為灰燼,火焰迅速蔓延,周圍的毒蛇無一幸免,伴隨著“劈裡啪啦”的燃燒聲,空氣中彌漫著燒焦的味道。
桃安皺著眉:“惡心……”
幕後之人大概沒想到桃安竟然如此出手不凡,將蛇群向後召去暫避鋒芒,然而桃安怎麽會給他這樣的機會,連發三箭,燒毀了大半的蛇群。
正當他準備乘勝追擊再來一箭,樹林深處傳來一陣雜亂的響動,桃安立馬調轉箭頭,迅雷之勢松手射出,箭矢射入肉體的聲音傳出,緊接著便是一聲高聲痛呼。
“好意請你不出來,怎麽樣,我的箭好吃嗎?”桃安踢開滿地蛇的身體來到那人面前。
身披黑色披風的男人捂著被箭射中的小腹蜷縮在地,抬頭看向桃安,半張臉長著駭人的蛇鱗,此時正在蔓延著黑氣,整張臉模糊不清,像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你一個妖族,為什麽要替伊子堪做事,他殺了那麽多妖,早晚會輪到你身上。”男人的聲音本就嘶啞難聽,腹部中箭更是中氣不足,眼神卻凶狠可怕。
“你怎麽知道我和伊子堪有關系,誰派你來的?”桃安將弓抵在男人的下巴上。
男人惡狠狠地笑著:“一隻狐妖留在大齊國師身邊,任誰聽了都會覺得是個可怕的笑話,你早晚會把他害死的……”
桃安眼皮顫動,還有多少人知道留在伊子堪身邊的自己是妖呢,如果被朝廷的人知道又該怎麽辦……
“以後的事就不勞您費心了,你還是想想現在該怎麽逃吧。”
“你為了人族殘殺同類,永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