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的屋子面積很小,無法同時住下四個人。顧黎讓道卟靈和米米爾住在這兒,隨即和艾瑞斯去找下艙的入口,另尋庇護所。
戰船斷裂的部分處於高處,且因為雨濕路滑,想要從原本的正常路線下艙有點兒困難。
兩人乾脆另辟蹊徑,找了工具打穿低處的甲板,直接翻了下去。
戰船內部大多是些斷裂的木板和損毀的器械,不過入目最多的,還是那些瘋長的植物和菌類。
但值得高興的是,因為灌木茂密,導致大部分雨水不能淋進倉。靠近中間部分的艙室腐壞得沒有戰船兩端嚴重,內裡的家具甚至還乾燥著。就是有股難聞的霉味兒,讓人受不了。
艙室裡有人類常年居住過的痕跡。明明是傾斜的船體,床鋪和桌椅卻都是正著擺放。最為乾燥的二層吊床上,還塞滿了各類可以常年儲藏的軍用罐頭和生活用品。
也許這位自縊的人和當年的扎克一樣,在城鎮發生災難時躲了起來。只不過沒有扎克那麽深的執念,沒多久就崩潰自殺了。
甲板之間的隔音不好,顧黎在下一層,可以清晰地聽到上一層道卟靈和米米爾的說話聲。
他把照明晶礦掛在了二層的吊床上,深吸口氣,咬著牙把淋濕的手套緩慢的脫了下來。
傷口鑽心的疼,表皮兩側的皮膚因為長時間悶著已經發白腫脹。被搓洗過的傷口,沒有半點兒愈合的跡象。不過好像並沒有發生變異,也沒有出現被感染後的發炎或作濃症狀。
他的天賦自從谷底的機械被摧毀後就一直沒有恢復。無法使用乾燥磁場,就不能給傷口做個簡單的乾燥處理,衣服也濕粘的緊貼皮膚,很是難受。
隨意地搓了搓短發,脫掉兩件外套擰乾後掛在了艙室頂部的掛繩上。礙於有艾瑞斯在,他沒有脫掉背心和長褲。
相比較他,艾瑞斯倒是挺習慣這種潮濕的環境。就是屋子裡的霉味兒實在難聞,艾瑞斯的嗅覺又比他靈敏,難免呼吸不暢。
他打開了艙室的門,雖然潮濕,但好歹空氣清新。
甲板上傳來米米爾和道卟靈的說話聲,像是在研究電燈。
從甲板縫裡往上看,能看到燈泡被米米爾轉的忽明忽暗。沒多久就把機械零件全卸了,轉動的小齒輪零星地掉了一地。
其中一枚,順著甲板傾斜的弧度掉入了縫隙,徑直往顧黎的頭上掉落。
艾瑞斯伸手接住,捏著指甲蓋大的齒輪好奇翻看。
“小心電線。”顧黎對著甲板上折騰燈泡的兩人說道。
米米爾站在凳子上,聽到顧黎提醒,應道:“我剛看了,沒有電線。這燈的側面有塊光板,好像是通過它讓燈泡發光的,我再琢磨琢磨,應該能修好。”
道卟靈躺在一旁散架的桌板上,歎氣道:“讓他折騰,咱們先休息。我倒要看看這臭小鬼是不是真對器械有天賦,萬一是吹的,明天一早我就把他扔谷底養花。”
米米爾撇嘴,“柯爾奇的軍隊沒找我買武器那就是損失。”
兩人又是一陣拌嘴。
顧黎無奈搖頭,從包裡拿出一瓶新的抑製晶粉,走到光亮的地方往傷口上撒。
艾瑞斯跟在身側,想靠近卻又怕顧黎生氣,只能保持距離坐在斜對面另一張吊床上看。
顧黎簡單處理完傷口,對艾瑞斯小聲問道:“能看出來我有沒有被感染嗎?”
沒有實驗室裡的設備,在外表沒有異常的情況下,他很難分辨自己是否已經被感染。而且根據他對人魚感染體的了解,正常情況下,他現在的身體應該已經或多或少的出現點症狀了。
比如發燒、上吐下瀉,又或是皮膚出現異變的鱗片等。但實際卻沒有,除了沒恢復的天賦外,他的身體沒有任何異常。
艾瑞斯看著他,像是在組織語言該怎麽回答。但等了很久,依然沒給出一個準確答案。
“顧黎……”
顧黎把受傷的手掌展平了放在艾瑞斯面前,放緩語氣道:“我看不出來,對於感染者症狀的了解我不如顧桉。但如果是你的感染體,你應該能感覺得到。”
艾瑞斯看了眼他的傷口,搖了搖頭。
顧黎歎氣,“算了,如果真的被感染,我遲早會知道的。還是先看看那些罐頭吧,也許可以找到能吃的食物。”
見艾瑞斯低著頭不動,怪可憐的,又道:“抱歉,剛才在谷底……我著急了。還有救道卟靈的事,謝謝。”
“……”
吊床上堆放的軍用罐頭大多都有些鼓脹,可以拉開的鐵片口上食物有溢出的跡象,顯然已經腐壞。
雖然是密封的食物,但畢竟過了兩百多年,再能儲藏也確實該壞了。不過顧黎還是不甘心地拆了幾罐,直到看見罐頭裡的食物發黑發臭他才無奈放棄。
艾瑞斯沉默半天,見顧黎找不到吃的,便出聲道:“地下,有吃的。”
顧黎回首,“地下?你聞到了?”
他往吊床下的地板踢踏了兩下,滿是汙垢的甲板豁然被踢開了一塊,露出一隻漆黑的密封鐵箱。
“還真有。”
箱子沉重,他費了不少力氣才把鐵蓋撬開。
箱子的最上面是一層包裹了磁流體的防水布料,掀開後,底下竟是大量保存完好的壓縮餅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