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並肩站在他左側, 來之前他還有些忐忑,想著自己這師弟與晏昀關系甚好, 前幾日又才閉關, 可能對討伐之事有所不滿, 或者會有意回避。
卻沒想遲淵聽完後什麽也沒說, 直接出關來了不渡山, 下戰書時毫不猶豫, 儼然端正是非不曾徇私。
倒是他這個做師兄的多慮了, 重華微微側眸, 見遲淵神色凜然,徹底放下心來。
片刻後,晏昀身著紅衣,憑空出現在不渡山前。
他是一個人來的,在聽見那熟悉的名字時,晏昀腦海有瞬間的空白,卻也沒做多想,不等凌墨調遣魔將,直接用山河圖趕來了。
一抬眸,不遠處的遲淵白衣烏發,面容清冷俊逸,目光沉沉的看著他。
“阿淵。”晏昀輕喚了聲,眉眼帶笑地向遲淵走去。後面眾人見狀心中忽的咯噔一下,生怕明無仙尊在看到他後,動搖討伐的心思。
當初在望丘山上,兩人互為對方說話作證,在場的不少人可都是親眼所見。
好在晏昀面帶笑意越走越近,遲淵卻仍是無甚表情,深邃眼眸裡古井無波。他漠然的看著,見差不多了,方才淡聲開口:
“就走到那吧。”
疏離至極的清冷語氣,晏昀頓時愣了下,略顯茫然的看著十步開外的遲淵。他不相信阿淵會和其他人一樣,未經詢問便認定是他下令突襲的仙門。
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像是忽的想到什麽,晏昀側眸看向他身側的重華。阿淵回去便是為了查他,可他看著卻與月余前一樣,反倒是阿淵變得有些奇怪,而且不見白祈的身影。
難道這期間出了變故,或是被鄔尤發現了?晏昀若有所思片刻,抬腳便要上前試探。結果他剛邁出一步,前面的弟子們便長劍出鞘,戒備的看著他。
晏昀沒忍住笑了起來。
他不願與遲淵對峙,笑完後略一轉身,視線掃過身後數千仙門弟子,漂亮眼眸直看著重華,明知故問:
“倒是好久沒看到如此大的陣仗了,怎的,想聯合起來殺了本尊麽?”
重華:“......”
晏昀這話說得極為直白,言語中隱約透出些嘲諷。重華見他隻身前來還如此狂傲,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魔尊晏昀。”他沉聲道:“你罔顧仙魔兩界安穩,派遣魔將多次突襲,致我仙門弟子死傷無數,轉眼就忘了嗎?”
重華聲音渾厚,在他質問的同時,所有人都憤然的看著晏昀。若是公平對戰,即便有傷亡他們也自認技不如人,但對卑劣至極的突襲,沒有人能咽下這口惡氣。
“如果我說......”晏昀漫不經心地掃過眾人,眼睫微眨,含笑的眸子轉瞬變得深沉,“此事並非本尊所為呢?”
語畢,整個不渡山都有些安靜。
大概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所有人或訝異或微愣。晏昀抬眸看向遲淵,見他神色未變,微不可察地揚了揚唇角。
至少,阿淵是相信他的。
“你說不是就不是嗎?”右側有人嘲諷道。晏昀偏頭看去,見那人一身華服,站在一眾弟子前面,應當是某個門派的掌門,他隱約有些印象。
名字想不起來了,依稀記得姓溫。
見晏昀看過來,溫掌門沉著臉冷哼一聲,繼續諷笑道:“那些魔將親口承認,是你下的令突襲仙門。更何況你身為魔尊,若無你的授意,他們敢這般放肆?”
此話有理有據,其他人也反應過來,紛紛開始附和。
“溫掌門說得對,你是魔尊,若非你下令,他們為何要突襲?”
“而且我等在追查時,不止一次看見個紅色身影,那人神出鬼沒,不是你還會是誰?”
“真是可笑,一句並非就想揭過此事,至那些命喪魔爪的弟子們於何地。”
“......”
前面的人沉聲質問,義憤填膺,後面的弟子們直直的看著晏昀,目光中全是想為師兄弟報仇的恨意。
晏昀臉色微沉的聽著,抬眸漠然地掃過一乾人等,最後將視線落在最中間的遲淵身上,見他依舊神情疏離,看過來的目光凜冽如寒冬。
那瞬間,晏昀心中莫名的有些難過。他不動聲色的垂眸,轉而看著重華,言語冰冷道:“我再說一次,此事與本尊無關,突襲仙門的乃魔族赤冥。”
“你們要討伐,自去找他。”晏昀沉聲道,他懶得與這些人多費口舌,直接上前朝遲淵走去。
他本欲帶遲淵一起用山河圖離開,卻不曾想,剛邁出沒兩步,一柄黑如玄鐵的長劍便赫然懸在他面前。
不斷散發寒意的劍尖近在咫尺,所有人都是一愣,晏昀不可置信的抬眸,正對上遲淵無波無瀾的眼神。
“阿淵?”他呢喃般輕喚了聲,卻見遲淵像是沒聽到,目光冰冷的看著他,一字一頓道:
“證據。”
證據?晏昀愣了下,反應過來後覺得有些好笑。然直到現在,他還是覺得,他的阿淵不可能會這般對自己。
他下意識的想傳音問問,可奇怪的是,遲淵明明就在眼前,傳音術卻毫無反應。
像是意識到什麽,晏昀拂袖揮開臨淵劍,飛身上前欲仔細查探。旁邊的重華見狀,忙出手相攔。
強勁靈流橫掃而過,晏昀甩開重華,直接與遲淵過起招來。他並未下狠手,片刻之後飛身後退,目光冷冽的看著手握長劍的白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