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淵。”
遲淵下意識的抬眸轉身,見晏昀一襲淡藍衣袍,正打開房門略顯疑惑的笑看著他:“手上拿的什麽, 怎麽不進來?”
手上?遲淵奇怪的垂眸看去,這才發現自己手上握著個溫潤的東西, 而更奇怪的是,他的身量小了不少, 儼然變成了十八歲時的模樣。
那東西小巧精致, 他很清楚那是什麽, 因為那個乞巧節的晚上, 他就是將此物送給晏昀, 並鼓足勇氣表明了心意。
從此他們之間, 便再也沒了以前那般自然親密。
或許是見他既不回答也不進去, 呆愣的表情過於奇怪, 晏昀有些好笑的搖搖頭,快步上前,直接走了過來。
“怎麽了?”他偏頭笑道,視線掠過遲淵緊握的右手:“買的什麽,怎麽魂不守舍的?”
他說著自然的伸出手,輕托住遲淵的手腕,好奇的將那東西拿了出來。
一切發生得太快,遲淵還在疑惑他為何會過來,畢竟現實中他問完後便轉身進屋等自己了,他也趁機將東西揣進了暗袋,直到第三日的晚上,那人才知曉是什麽。
可是現在,遲淵看著垂眸把玩玉佩的晏昀,不知為何,明明是幻境,他也仍然會覺著緊張。
“很細膩,也很精致。”晏昀說著看向遲淵,笑著眨了眨眼:“送我的?”
這話和那晚上如出一轍,遲淵怔然的看著他,想起後來的種種,忽然有些感傷。
“嗯。”他極輕的應了聲,將後面表明心意的話全部抹去。就當是單純的送給他吧,或許這樣,它便不會在幾個月後碎成滿地殘玉。
遲淵如此想著,不再去看眼前那人,他轉身欲離開,卻在那瞬間被晏昀叫住。
“阿淵。”晏昀看著少年的背影,兀自笑了笑,柔聲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他的聲音很輕柔,也很認真,遲淵當即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他緩緩轉身,看著面帶笑意的那人,難以置信道:“你說什麽?”
“我說,你是不是喜歡我?”晏昀笑著重複道,然後不等遲淵回答,上前一步,魅惑的眼睛微微彎起,明豔如旭日初升。
他就那樣眼帶笑意的看著他,聲音輕柔至極:
“我也喜歡你。”
那瞬間,遲淵覺得自己心跳似乎頓住了。
他知道這是幻境,可近在咫尺的人是那樣熟悉和真實,讓他舍不得就此中斷,更舍不得就這樣離開。
或許是察覺到他的理智松動,晏昀忽的繼續往前,而後在遲淵驚愕的目光中,傾身吻住了他微潤的雙唇。
便在這瞬間,整個場景突然變換。遲淵還未從剛才的震驚中反應過來,一抬眸便見自己站在晏昀的臥房,而那軟玉床榻上,方才親吻他的人衣衫輕解,正臉色緋紅的看著他。
四目相對時,遲淵能感覺到那雙魅惑的眼睛裡飽含情意,那是他從不敢奢望的東西。於是像是著了魔一般,他不由自主的往前,待再次回神時,晏昀已經伸手環上了他的腰身。
“阿淵。”他的聲音因欲.望而有些沙啞,聽在遲淵耳中卻連呼吸也充滿著誘惑:“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麽?”
有那麽一瞬間,遲淵不是沒想過就此放縱,不過幻境而已,之後他一樣可以破開。可那應該是三百年前阿淵的想法,現在的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少年。
更何況,幻境畢竟是幻境,一切不過自欺欺人的假象。
想到這他瞬間闔眸,十八歲的少年再次變回現在的遲淵,周身也跟著泛起無邊寒意,那晏昀見狀,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紛亂的思緒逐漸消散,躁動的心也快速恢復平靜,與此同時,周圍的幻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坍塌。待他再次睜眼時,竹林裡清風微拂,繚繞的雲霧也不見蹤影。
天色將暗,遲淵抬眸看了眼琅玥殿,轉身頭也不回的繼續往下。
“看來是我贏了。”
琅玥殿內,封玥看著影石中的白色背影,忽然笑了起來。而在他的身側,一個陌生的男人身著黑袍,正若有所思的看著下山的遲淵。
“你是贏了,不過我也沒輸。”黑袍男子低聲笑道,想起方才遲淵的幻境,下意識的眯起眼睛。
“他也並非無欲,不過與自己為難而已。”
而他最擅長的便是將邪念放大,也最喜歡這種克制之人的欲.望。比如身邊的封玥,隻她一人的渴望,便讓他從飄渺的黑影得以幻化成人形。
只不過比起遲淵的欲,他更希望晏昀能夠陷進去,畢竟,有什麽能比神的邪念更強的呢。
他集眾神邪念而生,偏偏那戰神容暄毫無雜念。所以當他得知那人救下遲淵,將他帶在身邊朝夕相處整整七年時,沒有人知道他有多麽高興。
想到這他忍不住笑起來,封玥不知他何意,疑惑道:“怎麽了?”
“沒什麽。”他笑看向半山腰的青雲宗,難得的有些激動:“都準備好了?”
“嗯。”
——
山間寒涼,晚風輕拂。客殿遲淵的房間內,卻是連風都變得有些灼熱。
晏昀下意識的抓住身側人微涼的手臂,體內的燥熱愈發強烈,他忍不住將遲淵的手貼上滾燙的臉頰,另一隻手順著他雪白的寬袖往上。